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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火(huo)车(che)离开了(le)大咸湖和奥格(ge)登(deng)车(che)站继续北(bei)上，一小时(shi)后到了(le)威伯(bo)尔河(he)。从旧金山出发(fa)到现在(zai)已经走了(le)差不多九百英里。火(huo)车(che)从这儿向东，就要(yao)在(zai)险(xian)峻(jun)的瓦萨奇群山中前进。
美(mei)国的(de)(de)筑路(lu)(lu)(lu)(lu)工(gong)(gong)程师们曾在(zai)这个包括瓦萨奇群山和(he)洛(luo)矶山脉(mai)的(de)(de)地区(qu)遇到过(guo)严重的(de)(de)困难。因此(ci)，美(mei)利坚合众(zhong)国政府在(zai)这一(yi)段(duan)路(lu)(lu)(lu)(lu)的(de)(de)工(gong)(gong)程上付出的(de)(de)辅助金(jin)，每英(ying)里竟达四(si)万八千美(mei)元(yuan)，而在(zai)平原(yuan)地区(qu)每英(ying)里只需一(yi)万六千美(mei)元(yuan)。但(dan)是，那些工(gong)(gong)程师，我们已经(jing)说过(guo)，他们并没有强行改变自(zi)然的(de)(de)地势，在(zai)铺设路(lu)(lu)(lu)(lu)线时他们巧妙地随着地形兜圈子，绕过(guo)了(le)(le)难以通过(guo)的(de)(de)大山，把铁路(lu)(lu)(lu)(lu)铺向(xiang)辽阔的(de)(de)平原(yuan)。在(zai)整(zheng)个这一(yi)段(duan)路(lu)(lu)(lu)(lu)上，只钻了(le)(le)一(yi)个一(yi)万四(si)千英(ying)尺长的(de)(de)山洞。
这(zhei)条铁路铺到(dao)(dao)大咸湖(hu)时已(yi)经达到(dao)(dao)了(le)全(quan)线(xian)标高的顶(ding)点。从这(zhei)里再往前去是一段很长的斜坡(po)，下降到(dao)(dao)比特尔河盆地(di)，然后将(jiang)再上行直到(dao)(dao)距离大西洋(yang)和(he)太平洋(yang)同样远近的美洲大陆的中央(yang)地(di)区。
在(zai)这(zhei)(zhei)一带(dai)山区，河(he)川很多，铁(tie)路必须从污水(shui)河(he)、清水(shui)河(he)以及其他(ta)河(he)流(liu)的(de)(de)小(xiao)桥(qiao)上(shang)穿过。火车离目的(de)(de)地越近，路路通就越不(bu)耐烦。至(zhi)于费克(ke)斯，他(ta)恨不(bu)得立(li)刻飞(fei)过这(zhei)(zhei)个使人不(bu)舒服的(de)(de)地区。他(ta)害怕耽(dan)搁时(shi)间；他(ta)担心路上(shang)出(chu)岔儿，他(ta)比斐(fei)利亚·福克(ke)自己(ji)还要(yao)着急，他(ta)巴不(bu)得早些回到英国！
晚上十(shi)点(dian)钟，火车(che)到达了(le)(le)布里吉尔堡，几(ji)乎连停都没停，立(li)即又继(ji)续前(qian)进(jin)(jin)，跑了(le)(le)二十(shi)英(ying)里就进(jin)(jin)入了(le)(le)怀俄明(ming)州（原名达科(ke)他州），沿(yan)着整个比(bi)特(te)尔河(he)盆地前(qian)进(jin)(jin)。科(ke)罗拉多的水力(li)发电系统就是利用比(bi)特(te)尔河(he)的一部分水力(li)建设起(qi)来的。
第二天(tian)是12月7号(hao)，火(huo)车在清水(shui)(shui)河车站停了(le)一(yi)(yi)刻钟。头一(yi)(yi)天(tian)夜里(li)雨雪(xue)交加，如(ru)今积(ji)雪(xue)化了(le)一(yi)(yi)半，一(yi)(yi)点也不(bu)妨碍(ai)火(huo)车的继续(xu)前(qian)进。但是，不(bu)论(lun)如(ru)何(he)，这种坏天(tian)气总(zong)不(bu)能不(bu)叫路(lu)路(lu)通发愁，因为积(ji)雪(xue)使车轮泡在泥水(shui)(shui)里(li)，这对于他们的旅行(xing)总(zong)是不(bu)利的。
“我真不明白，”路(lu)路(lu)通(tong)心(xin)里说，“我这位(wei)主(zhu)人为(wei)什么要在冬(dong)天(tian)旅行(xing)！要是等(deng)到天(tian)气暖和点再出来，那不更有把(ba)握一些吗？”
但是(shi)，正当(dang)这(zhei)个老实的(de)小伙子只(zhi)顾担心温度下降和天(tian)气变化(hua)的(de)时(shi)候，艾娥达夫人(ren)却在为另一件事感(gan)到焦(jiao)虑不安。
事情(qing)是(shi)(shi)(shi)这(zhei)样(yang)的(de)(de)，有(you)些个(ge)(ge)旅客下了火车(che)(che)，在(zai)(zai)清(qing)水河车(che)(che)站的(de)(de)月台上散步，等待着开(kai)车(che)(che)。艾娥达(da)夫(fu)(fu)(fu)人(ren)(ren)透过(guo)玻(bo)璃窗看见(jian)在(zai)(zai)这(zhei)些旅客中(zhong)有(you)一(yi)个(ge)(ge)人(ren)(ren)，他(ta)正是(shi)(shi)(shi)那位(wei)(wei)在(zai)(zai)旧金山侮(wu)辱过(guo)斐利亚·福(fu)克(ke)的(de)(de)斯汤(tang)姆·普洛(luo)克(ke)托(tuo)上校(xiao)。艾娥达(da)夫(fu)(fu)(fu)人(ren)(ren)不(bu)愿(yuan)意被(bei)这(zhei)位(wei)(wei)上校(xiao)看见(jian)，就(jiu)转过(guo)身(shen)去背向车(che)(che)窗。当时的(de)(de)情(qing)况使艾娥达(da)夫(fu)(fu)(fu)人(ren)(ren)感(gan)到非(fei)常担心(xin)(xin)，她(ta)(ta)(ta)非(fei)常关心(xin)(xin)福(fu)克(ke)先生。这(zhei)位(wei)(wei)绅士虽然是(shi)(shi)(shi)那么(me)(me)冷静，但(dan)是(shi)(shi)(shi)他(ta)对(dui)艾娥达(da)夫(fu)(fu)(fu)人(ren)(ren)的(de)(de)体贴却显(xian)得日(ri)益(yi)无(wu)微不(bu)至。艾娥达(da)夫(fu)(fu)(fu)人(ren)(ren)也(ye)许不(bu)大清(qing)楚她(ta)(ta)(ta)这(zhei)位(wei)(wei)救命恩人(ren)(ren)在(zai)(zai)自己心(xin)(xin)中(zhong)激起的(de)(de)感(gan)情(qing)深厚到什么(me)(me)程度，而(er)她(ta)(ta)(ta)自己对(dui)这(zhei)种感(gan)情(qing)还只能称之为感(gan)激。但(dan)是(shi)(shi)(shi)她(ta)(ta)(ta)不(bu)知(zhi)道这(zhei)中(zhong)间存在(zai)(zai)着比“感(gan)激”更进一(yi)步的(de)(de)情(qing)感(gan)。所(suo)以当她(ta)(ta)(ta)发现(xian)这(zhei)个(ge)(ge)粗(cu)暴的(de)(de)上校(xiao)时，她(ta)(ta)(ta)心(xin)(xin)里就(jiu)感(gan)到异常紧张，她(ta)(ta)(ta)知(zhi)道福(fu)克(ke)先生早晚是(shi)(shi)(shi)要找(zhao)这(zhei)人(ren)(ren)算账(zhang)的(de)(de)。毫无(wu)疑(yi)问，普洛(luo)克(ke)托(tuo)上校(xiao)乘这(zhei)班火车(che)(che)，完全是(shi)(shi)(shi)凑巧。但(dan)是(shi)(shi)(shi)，事实上他(ta)是(shi)(shi)(shi)已经在(zai)(zai)这(zhei)个(ge)(ge)车(che)(che)子上了，那么(me)(me)就(jiu)得想尽一(yi)切办法不(bu)叫斐利亚·福(fu)克(ke)发现(xian)他(ta)的(de)(de)仇人(ren)(ren)。
当(dang)火车(che)开动(dong)了(le)(le)之后，艾娥达夫人趁着福克先生正在打盹，就把刚(gang)才看见普洛克托上校的事告诉了(le)(le)费克斯和路(lu)路(lu)通。
“怎么？”费(fei)克斯叫着说，“普洛克托(tuo)这家伙也(ye)在车上！不要紧(jin)，夫人，你放心好(hao)了，他要跟(gen)先(xian)(xian)生(sheng)……要跟(gen)福克先(xian)(xian)生(sheng)找(zhao)麻烦，一(yi)定会先(xian)(xian)来跟(gen)我(wo)算账(zhang)！在这件事清(qing)上我(wo)认为(wei)吃了大(da)亏的主要是我(wo)！”
“再说我(wo)也能(neng)对付(fu)他，”路路通说，“别看他是个上校。”
“费克(ke)(ke)斯先生，”艾(ai)娥达夫人(ren)说，“您要(yao)(yao)知道福克(ke)(ke)先生是不(bu)会让别(bie)人(ren)替(ti)他(ta)出头的(de)。他(ta)曾说过(guo)，他(ta)自(zi)己要(yao)(yao)再到美洲来找(zhao)这个污辱他(ta)的(de)人(ren)算(suan)账。这会儿，他(ta)要(yao)(yao)是看到了普(pu)洛(luo)克(ke)(ke)托上校，我们(men)就没法拦阻他(ta)们(men)了，那(nei)样(yang)事(shi)情就会糟了。所以现在必(bi)须想办(ban)法别(bie)叫福克(ke)(ke)先生看见他(ta)。”
“夫人，您说的对，”费克斯说，“他(ta)们要是见面(mian)了，那一(yi)切都完了，不(bu)论(lun)福克先(xian)生(sheng)胜败如何，他(ta)都会耽搁下来，再说……”
“那样(yang)一来，”路路通(tong)说，“就便宜了改良俱乐部(bu)的(de)那些(xie)老爷们了。只要(yao)再过四天，我们就到纽约(yue)了！那么(me)在这(zhei)四天里如果福克(ke)先生(sheng)(sheng)不(bu)(bu)出这(zhei)个车(che)厢，我们可(ke)以(yi)希望(wang)福克(ke)先生(sheng)(sheng)不(bu)(bu)会碰上这(zhei)个该死的(de)美(mei)国佬！我们完全(quan)可(ke)以(yi)不(bu)(bu)叫他们碰头(tou)。”
他(ta)们的谈话中断了。因(yin)为福克(ke)先(xian)生已经(jing)醒了，他(ta)在透(tou)过结(jie)冰的玻璃欣赏(shang)窗外的风光。过了一会儿(er)，路路通(tong)不(bu)让(rang)他(ta)的主人和艾娥达夫(fu)人听到，低声地问费克(ke)斯(si)：
“您真愿意替福(fu)克先生出头跟那家伙干吗？”
“我(wo)要尽一(yi)切力量让福克先生活着回(hui)到欧洲！”费(fei)克斯(si)简单地回(hui)答说，从他(ta)的口(kou)气可以听出他(ta)是(shi)下(xia)了决(jue)心的。
路(lu)路(lu)通听了(le)这话好象(xiang)身上打了(le)一个冷颤，但是(shi)，他(ta)(ta)对福克先(xian)生的信心却毫不(bu)动摇。可是(shi)，现在有什么(me)办法把福克先(xian)生留(liu)在车(che)厢(xiang)里(li)不(bu)让(rang)他(ta)(ta)跟那(nei)个上校碰头呢(ni)？这也许不(bu)难(nan)，团为(wei)这位绅士生性就是(shi)个不(bu)爱活动不(bu)爱看热闹的人(ren)。
最后(hou)费克斯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ge)好办法(fa)。待不多久，他(ta)就对(dui)斐利亚·福克说：“先生，咱(zan)们这样坐(zuo)在火车上，时间过(guo)得(de)真是又长又慢啊(a)。”
“是(shi)啊，”福(fu)克(ke)先(xian)生说，“不过虽然慢，还是(shi)在过啊！”
“在船上的时(shi)候，”费克(ke)斯(si)接着说，“我看您常打‘惠(hui)司(si)脱’？”
“是啊，”斐(fei)利亚·福克回答说，“不过在(zai)(zai)这儿就难了，我现(xian)在(zai)(zai)既(ji)没(mei)有牌(pai)，又没(mei)有对手。”
“哦！牌吗，我(wo)们在车(che)上准能(neng)买到，美国火车(che)上什么都卖。至于(yu)对手……夫人，也(ye)许碰巧您也(ye)会……”
“对了，先生，我(wo)会，”艾娥达夫人很(hen)高兴地说，“我(wo)会打‘惠司脱(tuo)’。这也是(shi)我(wo)在英国学校学的一门功课哩。”
“至于我呢，”费克斯(si)接(jie)着(zhe)说，“我很(hen)希望能有机(ji)会提高自(zi)己玩‘惠司(si)脱’的技巧。这就行了(le)，咱们三个(ge)来，剩下(xia)一边空(kong)着(zhe)……”
“您既然愿意来(lai)，咱(zan)们就来(lai)吧。”福克先生说，他即使在火车上也(ye)很喜欢玩自己(ji)特别喜欢的“惠司脱”。
路(lu)路(lu)通急忙去找乘务员，很(hen)快地弄来了两副牌(pai)和(he)一(yi)(yi)些(xie)计分(fen)用的筹码，另(ling)外还(hai)有一(yi)(yi)张铺(pu)着(zhe)台布的小桌子。一(yi)(yi)切齐备，他们就开始玩(wan)牌(pai)。艾娥达夫人打(da)得相当好(hao)，连一(yi)(yi)本正经的福(fu)克先生有时也称赞她的技(ji)巧高明。至(zhi)于费克斯简(jian)直是玩(wan)“惠司脱”的头等好(hao)手，他跟这位(wei)绅士可称为棋逢对手。这时，路(lu)路(lu)通在旁边看了，心里说(shuo)：
“现(xian)在(zai)我们算(suan)是(shi)把(ba)他给(ji)拖(tuo)住(zhu)了(le)，他再也不会离开(kai)牌桌子了(le)。”
上午(wu)十一点钟，火(huo)车到了距离太平洋和(he)大(da)西(xi)洋一样远(yuan)近的(de)地(di)点，也就是(shi)到了布里基尔(er)关，这里的(de)地(di)势(shi)海拔(ba)七千五百二十四英尺。在(zai)穿越洛矶山脉的(de)这段铁(tie)路线上，这里是(shi)地(di)势(shi)最(zui)高的(de)几个山岗之一。大(da)约再走两百英里，客车才(cai)会到达(da)那(nei)一片一直延(yan)展到大(da)西(xi)洋海岸的(de)辽阔平原，在(zai)这样的(de)平原上修筑(zhu)铁(tie)路实在(zai)大(da)方便了。
在大(da)(da)西洋(yang)盆地的(de)(de)山(shan)坡地区，分(fen)布着许多由北普拉特河(he)分(fen)出来的(de)(de)支(zhi)(zhi)流小(xiao)河(he)。整个北方和东方的(de)(de)地平(ping)线(xian)都被那由洛(luo)矶(ji)山(shan)脉(mai)北部群(qun)(qun)(qun)山(shan)构(gou)成的(de)(de)一个半(ban)侧形大(da)(da)帷幕遮盖着。群(qun)(qun)(qun)山(shan)中最高的(de)(de)山(shan)峰(feng)是拉拉米(mi)峰(feng)。在这(zhei)座半(ban)圆(yuan)形大(da)(da)山(shan)和铁路之间是一片河(he)川纵横的(de)(de)大(da)(da)平(ping)原(yuan)。铁路右边(bian)，是接近群(qun)(qun)(qun)山(shan)的(de)(de)斜坡。群(qun)(qun)(qun)山(shan)的(de)(de)余脉(mai)一直向南延伸到密苏里(li)河(he)的(de)(de)重要支(zhi)(zhi)流之一阿肯(ken)色河(he)的(de)(de)发源地。
十(shi)二点半，车上旅客(ke)瞥见了(le)(le)(le)一(yi)座城堡(bao)，那就是俯瞰着整个(ge)这一(yi)地区的(de)哈莱克堡(bao)。再过(guo)几个(ge)钟头，穿越(yue)洛矶山(shan)脉的(de)旅行就要胜利结(jie)束(shu)了(le)(le)(le)。人(ren)们于是可以指望(wang)通(tong)过(guo)这个(ge)困难的(de)山(shan)区而不发生任(ren)何(he)(he)意外了(le)(le)(le)。雪停(ting)了(le)(le)(le)。天气变得(de)(de)更冷。巨大(da)的(de)鹰鹫被奔驰(chi)的(de)机车吓得(de)(de)急(ji)忙往远处飞逃。平(ping)原上没有(you)(you)任(ren)何(he)(he)野兽(shou)，既没有(you)(you)熊，又没有(you)(you)狼，只是一(yi)片荒凉(liang)的(de)旷野。
福克先生和他的(de)同伴们就在自己的(de)车(che)厢里(li)吃了(le)一(yi)顿相当舒(shu)服的(de)中饭，然后又立即接(jie)着打起了(le)那永无休止(zhi)的(de)“惠司脱”。这时(shi)，突然响起一(yi)阵哨子声。火车(che)停下来(lai)了(le)。
路路通将头伸出(chu)窗外看了一下，没有看到(dao)任何阻(zu)止火车前进的东西，也(ye)没看到(dao)车站。
艾娥达(da)夫(fu)人和费克斯很担(dan)心(xin)福(fu)克先生要下车去看看，但(dan)是这位绅士只对自己的仆人说(shuo)了(le)一(yi)声：
“去看看，是怎么(me)回事？”
路路通立即(ji)跑(pao)出车厢。这时已经有(you)(you)四十(shi)多个旅客出来了，其中就有(you)(you)斯汤姆·普洛克托(tuo)上校(xiao)。
火(huo)车停在一(yi)(yi)(yi)个(ge)禁止通行的红灯(deng)前(qian)面。火(huo)车司机和列车员已经下来了。他(ta)们(men)(men)正在和一(yi)(yi)(yi)个(ge)守路员激烈(lie)地争论着，这个(ge)守路员是前(qian)面梅迪(di)西(xi)弯车站的站长特地派来等这一(yi)(yi)(yi)趟火(huo)车的。旅客们(men)(men)也(ye)都(dou)走过来参加(jia)这一(yi)(yi)(yi)场争论，其中自然少不了刚才说的那位(wei)普洛(luo)克托上(shang)校。他(ta)扯开嗓门(men)儿大嚷，指手(shou)划脚(jiao)，神气活(huo)现。
路路通(tong)(tong)走近了(le)这(zhei)一群人，他听见守(shou)路员(yuan)说：“不(bu)行，没办法(fa)通(tong)(tong)过！梅迪西弯(wan)的大(da)桥已(yi)经在摇晃(huang)，经受不(bu)起火车的重压(ya)了(le)。”
他们所说(shuo)的(de)这(zhei)座(zuo)大(da)桥，是(shi)一座(zuo)空悬(xuan)在一条(tiao)激流上的(de)吊桥。离这(zhei)里还有(you)一英里。据守路(lu)员(yuan)说(shuo)，这(zhei)座(zuo)桥就要垮(kua)了(le)，上面很多铁索(suo)已经断了(le)。冒(mao)险(xian)通过是(shi)不(bu)(bu)可能的(de)。守路(lu)员(yuan)肯定说(shuo)不(bu)(bu)能通过，他确实一点(dian)也没有(you)夸(kua)大(da)。再(zai)说(shuo)，美国人一向是(shi)冒(mao)冒(mao)失失，满不(bu)(bu)在乎(hu)的(de)；要是(shi)连他们也在乎(hu)了(le)，那只有(you)疯子才敢去冒(mao)险(xian)。
路路通不敢(gan)把这事(shi)告诉他的主人(ren)，他象一座塑像，一动(dong)也(ye)不动(dong)，咬着牙听人(ren)家(jia)争论。“啊(a)，是这么回事(shi)！”普洛克托上校(xiao)叫着说，“我(wo)们走不成(cheng)了，我(wo)看(kan)咱们只(zhi)好(hao)在这雪地上扎根儿了！”
“上校(xiao)先生，”列(lie)车员说，“已经(jing)给奥(ao)马哈车站打电报了。要他们派一列(lie)车来(lai)。但是(shi)，六点钟以前能不(bu)能到梅迪(di)西弯，这还不(bu)敢说。”
“要等到六点钟(zhong)！”路(lu)路(lu)通嚷(rang)着说。
“那可不是吗，”列车员说，“再(zai)说，我们(men)从这儿(er)步行(xing)到前面车站，也得要这么(me)长的时间(jian)。”
“可是，这儿离(li)车站不是只有一(yi)英里路吗？”一(yi)位旅(lv)客问。
“事实上是(shi)一英里，但是(shi)得绕道过河啊。”
“这条河，我们不能坐船过去(qu)吗？”上校问。
“那可办不(bu)到，因为下雨河水涨了。水流很急，我们必须(xu)兜圈子(zi)绕十英里路，从北面一个(ge)浅滩上过去。”
上校于(yu)是破口大骂，一会儿埋怨公司不(bu)好(hao)，一会儿又责备列车员不(bu)对。路路通也是怒气冲(chong)天，差一点就要(yao)帮(bang)着上校一齐骂了。
眼(yan)前发生的(de)阻(zu)碍是一种(zhong)物质的(de)力量，路(lu)路(lu)通的(de)主人钞(chao)票再多，即便都拿出来(lai)，这一回也解(jie)决不(bu)了问(wen)题。
此外，所(suo)(suo)有(you)的旅客也(ye)都感(gan)到很丧气(qi)，耽搁时间暂且不说，旅客还得在这冰天雪地(di)里步行十五六英里。所(suo)(suo)以，叫(jiao)喊声和咒骂声乱(luan)成了一片，斐利亚·福克要不是一心在玩“惠司脱(tuo)”的话，这些叫(jiao)声准会引起他的注(zhu)意。
路路通(tong)现(xian)在(zai)觉得必须(xu)把(ba)情(qing)况(kuang)告诉自己的(de)主人，于是他就低着(zhe)头(tou)走向车厢。正在(zai)这(zhei)个时候，那位(wei)火(huo)车司(si)机——他名叫(jiao)孚尔斯特(te)，是一个标准(zhun)的(de)“洋乞(qi)”——大声叫(jiao)着(zhe)说：
“先生们，咱们也许有办法过去。”
“从桥上过去吗？”一个旅(lv)客问。
“从桥上过去。”
“开着火车(che)过去？”上校问。
“开着火车过去。”
司机(ji)这句话的每一个字路路通都听清楚了(le)，他停住了(le)脚(jiao)步。
“可是这(zhei)座桥就要坍了(le)！”列车员(yuan)说。
“没关系，”孚(fu)尔斯特说(shuo)，“我们只要(yao)把火(huo)车开到(dao)最大速度，碰运(yun)气也许能过去。”
“见他的鬼！”路路通(tong)说。
但是，立刻(ke)就有些旅客对这个(ge)建议随声附和表示同意(yi)，尤(you)其是普洛克(ke)托(tuo)上校特别拥护(hu)这个(ge)办法，这个(ge)冒失鬼，他觉得(de)完全(quan)可(ke)以这么干。他甚(shen)至(zhi)还告(gao)诉大家(jia)说，有些工程(cheng)师还想过用高速度直(zhi)线奔驰的(de)(de)办法使火车从“没(mei)有桥”的(de)(de)河上飞过去，他还讲了另(ling)外一些类(lei)似(si)的(de)(de)怪(guai)事。说到最(zui)后，所(suo)有关(guan)心这个(ge)问题的(de)(de)人都同意(yi)了司(si)机的(de)(de)高见。
“我们(men)准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能过去(qu)。”一个旅客说。
“百(bai)分(fen)之六十(shi)的机会。”另一(yi)个说(shuo)。
“百(bai)分之八十(shi)……百(bai)分之九十(shi)的机会！”
路路通可给吓昏了。虽然(ran)他(ta)也(ye)是准(zhun)备(bei)要用一切(qie)办法过这(zhei)条梅迪西河的，可是现在这(zhei)个(ge)办法他(ta)觉得(de)未(wei)免有点太“美利坚(jian)式”了。
“再说，”他心(xin)里想，“总(zong)应该让(rang)旅客(ke)们先(xian)(xian)下来，这是一件(jian)很(hen)简单的事，应当先(xian)(xian)作，可(ke)是这些人根本连想也(ye)不(bu)想！……”这时路路通就对(dui)一个(ge)旅客(ke)说：“先(xian)(xian)生，这位司(si)机出的这个(ge)主意(yi)，我看是有点冒(mao)险，可(ke)是……”
“有百(bai)分之八十的机会！”这(zhei)位旅客回答(da)说，他说完这(zhei)句话就转身走了。路路通又走到另一(yi)位先生跟(gen)前接着说：
“我知道有(you)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可是您(nin)只(zhi)要想一下(xia)……”
“想有什(shen)么用(yong)，没什(shen)么好想的！”这个(ge)听他说(shuo)话的美国人耸着肩膀(bang)说(shuo)，“司(si)机已经说(shuo)了(le)，准能(neng)过去！”
“是啊(a)，”路路通说，“能过去(qu)，要(yao)是更谨慎一点，我们应该……”
“什(shen)么！谨慎(shen)！”普洛克托上(shang)校碰巧(qiao)听见了路(lu)路(lu)通(tong)这句话，他跳了起来，嚷着(zhe)说。“不是谨慎(shen)，我告诉你(ni)，是开(kai)快车，你(ni)懂(dong)吗？开(kai)快车。”
“我知道(dao)……我懂……”路路通说(shuo)，这时(shi)谁也不(bu)肯听(ting)完他(ta)的话，但是(shi)他(ta)仍然继续说(shuo)下去，“假如说(shuo)，‘更谨慎一(yi)点’这句话您听(ting)不(bu)惯那么我就说(shuo)，为了更合(he)情理一(yi)点，至少应该……”
“他是(shi)谁啊(a)？他要干(gan)什么？他说什么？他讲什么合情理(li)不合情理(li)啊(a)？……”周(zhou)围的人(ren)都(dou)哄起来(lai)了。
这个可怜的小伙子，现在(zai)不(bu)知道该向(xiang)谁(shei)讲话了。
“你是(shi)害怕了吧？”普洛克托(tuo)上校问他(ta)。
“我(wo)(wo)！害怕！”路路通叫着说，“好(hao)吧(ba)，算了！我(wo)(wo)要让你们(men)这些(xie)人看(kan)看(kan)，一个法国人也能跟他们(men)一样的‘美利坚’！”
“上车(che)了！上车(che)了！”列车(che)员喊着说(shuo)。
“对，上车(che)，”路(lu)路(lu)通(tong)说，“上车(che)！马(ma)上上车(che)！不(bu)过(guo)你们(men)不(bu)能(neng)不(bu)叫我(wo)有自己的想法，最合情(qing)理的办(ban)法，应该是让旅客们(men)先步(bu)行过(guo)桥，然后再把车(che)开过(guo)去(qu)！……”
但是，他这个(ge)合理的(de)(de)想法谁(shei)也(ye)(ye)不(bu)同意(yi)，谁(shei)也(ye)(ye)不(bu)觉得他有道理。旅客(ke)们都回(hui)到自己的(de)(de)车(che)厢里去了(le)。路(lu)路(lu)通(tong)往(wang)自己的(de)(de)坐(zuo)位上一(yi)(yi)坐(zuo)，对于(yu)刚才发生(sheng)的(de)(de)一(yi)(yi)切连半个(ge)字儿也(ye)(ye)不(bu)提。三位玩“惠(hui)司脱”的(de)(de)牌迷(mi)现(xian)在心都在牌上。火车(che)头大(da)声(sheng)(sheng)地吼了(le)一(yi)(yi)声(sheng)(sheng)，司机打开(kai)了(le)汽(qi)门，把火车(che)向后倒开(kai)了(le)差不(bu)多(duo)一(yi)(yi)英里，就象是一(yi)(yi)个(ge)跳远的(de)(de)健(jian)将向后退着(zhe)准(zhun)备飞跃。
紧接着响了(le)第二声汽笛，火(huo)车(che)又(you)开始前(qian)进了(le)。它不断加快速(su)(su)度，一(yi)会儿(er)，速(su)(su)度已(yi)经大到了(le)十(shi)(shi)分可怕的程度，车(che)上只能听见(jian)机车(che)发出(chu)的一(yi)阵隆隆声，活塞(sai)每秒钟进返二十(shi)(shi)次，车(che)轴在机油盒里冒着浓烟，简直可以说(shuo)整个(ge)火(huo)车(che)就象(xiang)以每小时一(yi)百英里的速(su)(su)度在前(qian)进，铁轨所负担的重量(liang)减少了(le)，因(yin)为(wei)高速(su)(su)抵销了(le)重量(liang)。
列(lie)车过去了(le)！就象闪电(dian)一样，连个桥影也没来(lai)得及看见(jian)，简直(zhi)可以(yi)说是从对岸飞过来(lai)的，火(huo)车一直(zhi)冲过了(le)车站五英里，司机才(cai)勉强把(ba)它(ta)煞住。但是，列(lie)车一过了(le)河，桥就轰隆一声坍(tan)落在(zai)梅迪西弯的激流(liu)里了(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