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塾师(shi)劝狐(hu)》“刘(liu)香畹言：沧州(zhou)近(jin)海处(chu)”原(yuan)文(wen)与翻译

刘香畹言：沧州近海处，有牧童年十四五，虽农家子，颇白皙。刘(liu)香畹(wan)说：沧州近海的(de)地(di)方有一(yi)牧童，十四五岁(sui)。虽然是(shi)农家孩子，却(que)长得非常白净(jing)。

一日，陂畔午睡醒，觉背上似负一物。然视之无形，扪之无质，问之亦无声。一天在河边午睡醒(xing)来(lai)，感(gan)觉(jue)背上好像压(ya)着一个东西，然而看去却无形，摸也摸不到，问(wen)又不回答。

怖而返，以告父母，无如之何。他害怕(pa)回家，把此(ci)事(shi)(shi)告诉了父母(mu)，父母(mu)也不知是怎么回事(shi)(shi)。

数日后，渐似拥抱，渐似抚摩，即而渐似梦魇，遂为所污。数日之后(hou)牧(mu)童(tong)渐(jian)渐(jian)感(gan)到怪物在(zai)拥抱(bao)他，抚摸他，渐(jian)渐(jian)地(di)好(hao)像梦魇(yan)，终(zhong)于(yu)被怪物玷污了。

自是媟狎无时。而无形无质无声，则仍如故。从此后，怪物不时地(di)淫戏狎(xia)昵牧童，但仍然无(wu)形无(wu)影无(wu)声(sheng)。

时或得钱物果饵，亦不甚多。怪(guai)物(wu)有(you)时给(ji)牧童钱物(wu)，但不多(duo)。

邻塾师语其父曰：“此恐是狐，宜藏猎犬，俟闻媚声时排闼嗾攫之。”邻居(ju)一私(si)塾(shu)先(xian)生告(gao)诉牧童的父(fu)亲说：“这恐(kong)怕是狐(hu)仙(xian)，应(ying)当在家藏只猎犬(quan)，等听到狐(hu)仙(xian)声音时，破(po)门而(er)入抓住狐(hu)仙(xian)。”

父如所教。狐噭然破窗出，在屋上跳掷，骂童负心。父亲按他(ta)所教的去做，狐仙则吼着(zhe)破窗(chuang)而出，在屋上跳着(zhe)骂牧童负(fu)心。

塾师呼与曰：“君幻化通灵，定知世事。私塾先(xian)生对狐仙说(shuo)：“你能幻化通灵，一定懂得(de)世事。

夫男女相悦，感以情也。男女间相(xiang)互(hu)爱慕(mu)，是(shi)以(yi)情(qing)互(hu)相(xiang)感动。

然朝盟同穴，夕过别船者，尚不知其几。然而早(zao)上(shang)发誓生同寝，死(si)同穴，晚上(shang)却到了别(bie)人(ren)那里，这种人(ren)不知有多少(shao)。

至若娈童，本非女质，抱衾荐枕，不过以色为市耳。至于(yu)娈童，本不是女(nv)子之身，与人同床共枕，不过是出卖色相。

当其傅粉熏香，含娇流盼，缠头万锦，买笑千金，非不似碧玉多情，回身就抱。迨富者资尽，贵者权移，或掉臂长辞，或倒戈反噬，翻云覆雨，自古皆然。当他(ta)扑粉熏香，含着娇羞，眉目送情(qing)，得到(dao)万(wan)端锦绣作赏赐(ci)，玩弄者(zhe)用千金来(lai)买笑，莫不像小家碧玉那(nei)样(yang)多(duo)情(qing)，投靠他(ta)人怀抱(bao);当有(you)钱人财尽，显贵者(zhe)权(quan)力(li)丧失，便会挥动手臂，永(yong)远离开(kai)，或者(zhe)调转枪头反咬一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古都这样(yang)。

萧韶之于庾信，慕容冲之于苻坚，载在史册，其尤著者也。其所施者如彼，其所报者尚如此。萧韶的对(dui)待庾(yu)信、慕容冲的对(dui)待符(fu)坚的事已载入史册，这都是非常明(ming)显的。庾(yu)信、符(fu)坚所(suo)施恩惠那么大，尚且得(de)到如(ru)此回报(bao)。

然则与此辈论交，如抟沙作饭矣。况君所赠，曾不及五陵豪贵之万一，而欲此童心坚金石，不亦颠乎?”语讫寂然。而你(ni)们的(de)交情(qing)如(ru)抟(tuan)泥(ni)沙做饭(fan)那(nei)么容易，况且你(ni)所赠(zeng)与的(de)，还(hai)不(bu)及五陵豪贵(gui)的(de)万分之一，却想让这牧童(tong)的(de)心坚如(ru)金石，你(ni)不(bu)是太糊涂了么?”说完，屋上就寂静(jing)无(wu)声了。

良久，忽闻顿足曰：“先生休矣。吾今乃始知吾痴。”浩叹数声而去。好久，忽听狐仙顿足说：“先生别再讲了(le)，我(wo)现(xian)在才知道我(wo)太痴心了(le)。”狐仙长叹几声就离去不见了(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