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xian)王命令臣，说：‘我跟齐国(guo)积累了深仇(chou)大恨，那(nei)怕(pa)国(guo)小(xiao)力(li)微，也想(xiang)报齐国(guo)之仇(chou)。’
臣对曰(yue)：‘夫齐，霸国(guo)之(zhi)(zhi)余(yu)教而(er)骤胜之(zhi)(zhi)遗事(shi)也(ye)(ye)，闲(xian)于甲兵，习于战攻(gong)。王(wang)若(ruo)欲伐之(zhi)(zhi)，则必(bi)举天下而(er)图之(zhi)(zhi)。举天下而(er)图之(zhi)(zhi)，莫径于结赵矣(yi)。且又淮(huai)北、宋地，楚、魏(wei)之(zhi)(zhi)所同(tong)愿(yuan)也(ye)(ye)。赵若(ruo)许约，楚、赵、宋尽力(li)，四国(guo)攻(gong)之(zhi)(zhi)，齐可大破也(ye)(ye)。’
臣回答说：‘齐(qi)国本来(lai)(lai)有霸主的(de)传统(tong)，打(da)过多次胜仗，熟悉(xi)军事，长于攻战。大王如果(guo)要伐齐(qi)，必须发(fa)(fa)动天下的(de)兵(bing)力(li)来(lai)(lai)对付它。要发(fa)(fa)动天下的(de)兵(bing)力(li)，最好是先同(tong)赵国结(jie)盟(meng)。还有淮北，本是宋国的(de)土地(di)，被齐(qi)国独吞了，楚魏两国都想得一份。赵如果(guo)赞同(tong)，约同(tong)楚魏尽力(li)帮(bang)助，以四(si)国的(de)力(li)量进攻，就(jiu)可(ke)大破齐(qi)国了。’
先(xian)王曰：‘善。’
先王说：‘好！’
臣乃口受令，具符(fu)节，南(nan)使臣于赵。
臣(chen)便接受(shou)命令，准(zhun)备符节，南下出使赵国。
顾反(fan)命，起兵(bing)随而攻齐，以天之(zhi)道，先王之(zhi)灵，河北(bei)之(zhi)地，随先王举而有之(zhi)于济上。
很(hen)快回国(guo)复(fu)命，发兵攻齐(qi)。顺应上天之(zhi)道，倚(yi)仗先王(wang)的声威，黄河以(yi)北的齐(qi)国(guo)土地，都(dou)随着先王(wang)进(jin)兵济上而为燕(yan)国(guo)所有了。
济上之军(jun)奉令击齐，大胜之。
济水上的燕(yan)军，奉令出击，大获(huo)胜利(li)。
轻(qing)卒(zu)锐兵，长驱至国(guo)。
士卒轻装，武器锐利，长(zhang)驱(qu)直入，攻(gong)占齐都(dou)。
齐(qi)王逃遁走(zou)莒，仅以(yi)身免。
齐王逃奔(ben)至莒，幸(xing)免一死。
珠玉(yu)财(cai)宝，车甲珍(zhen)器，尽收(shou)入(ru)燕。
所有(you)的(de)珠玉财宝，车(che)甲珍器，归燕国所有(you)。
大吕陈于(yu)元(yuan)英，故鼎反乎(hu)历室，齐器设于(yu)宁台(tai)。
大吕钟陈列在元(yuan)英(ying)殿上，燕(yan)国的(de)(de)宝鼎又运回历室殿，齐(qi)国的(de)(de)宝器都(dou)摆设在燕(yan)国的(de)(de)宁(ning)台。
蓟(ji)丘(qiu)之植，植于(yu)汶篁(huang)。
原来树立(li)在蓟丘的(de)燕(yan)国旗帜，插(cha)到齐国汶水两岸(an)的(de)竹(zhu)田(tian)。
自五(wu)伯(bo)以来，功未有及先(xian)王(wang)者也。
自(zi)从五(wu)霸(ba)以来(lai)，没有谁的功勋(xun)能赶(gan)上先王。
先(xian)王以为顺(shun)于(yu)其志(zhi)，以臣为不顿命(ming)，故(gu)裂地(di)而封之(zhi)，使之(zhi)得比乎小国诸侯。
先(xian)王(wang)很惬意(yi)，认(ren)为臣(chen)没有贻误他的命令(ling)，所(suo)以裂土封，使臣(chen)得(de)比于(yu)小国诸侯。
臣不佞(ning)，自以为奉(feng)令承教(jiao)，可(ke)以幸无罪(zui)矣，故受命而弗辞。”
臣不才(cai)，自(zi)信能够(gou)奉(feng)行命令(ling)，秉承教导(dao)，可以侥幸免于(yu)罪过，因此毫不推辞而接受了封(feng)爵。
臣闻(wen)贤明之君，功立而不废，故(gu)著于《春秋》，蚤(zao)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gu)称于后世。
臣听说，贤(xian)明的(de)(de)君(jun)主，建立了功(gong)业就不(bu)让(rang)(rang)它废弃，所以才能(neng)记载于史册；有(you)预见(jian)的(de)(de)贤(xian)士，成名之后决(jue)不(bu)让(rang)(rang)它败坏，所以为后世称赞。
若先(xian)王之报怨(yuan)雪(xue)耻，夷万乘之强国，收(shou)八百岁之蓄(xu)积，及(ji)至弃(qi)群(qun)臣(chen)(chen)之日，遗令诏后(hou)嗣之馀义，执政(zheng)任事之臣(chen)(chen)，所以能(neng)循法令，顺庶孽者(zhe)，施及(ji)萌隶，皆可(ke)以教于后(hou)世(shi)。
像(xiang)先王这(zhei)样报仇雪恨(hen)，征服了万辆兵车(che)的强国，没收(shou)它(ta)八百(bai)年的积蓄，直到(dao)逝世那天，还留下(xia)叮(ding)嘱嗣君的遗训，使(shi)执(zhi)政任(ren)事的官员能遵循(xun)法(fa)令，安抚亲疏上下(xia)，推及百(bai)姓奴隶，这(zhei)都(dou)是能够教育后世的啊(a)。
臣(chen)闻善(shan)作者不必(bi)善(shan)成(cheng)，善(shan)始(shi)者不必(bi)善(shan)终。
我(wo)听(ting)过这种说(shuo)法，善于开(kai)创的不(bu)一定(ding)(ding)善于完成(cheng)，开(kai)端(duan)好(hao)的不(bu)一定(ding)(ding)结局好(hao)。
昔(xi)者伍子胥说听乎阖(he)闾，故吴王远迹至于郢(ying)；夫差弗是也，赐之(zhi)鸱夷而浮之(zhi)江。
从前伍子胥的主张被吴王阖闾采纳，吴王带兵一直打到楚国郢都；吴王夫差不采纳伍子胥的正确建议，却赐给他马革囊袋逼他自杀，把他的尸骨装在袋子里扔到江里漂流。
故吴王夫差不悟先(xian)论之(zhi)可以立功，故沉(chen)子(zi)(zi)胥而(er)弗悔；子(zi)(zi)胥不蚤见主之(zhi)不同量(liang)，故入江而(er)不改。”
吴王夫(fu)差不(bu)明白先前(qian)伍子(zi)胥(xu)(xu)(xu)的(de)主张能够建立功(gong)业，所以把伍子(zi)胥(xu)(xu)(xu)沉入(ru)江里(li)而(er)不(bu)后悔；伍子(zi)胥(xu)(xu)(xu)也不(bu)能预见(jian)君主的(de)气量、抱负各不(bu)相同，因(yin)此致(zhi)使被(bei)沉入(ru)江里(li)而(er)死不(bu)瞑(ming)目(mu)。
夫免身功，以明先王之迹者(zhe)，臣之上(shang)计也。
免遭杀(sha)身之祸而建功(gong)立业，彰明发(fa)扬先(xian)王的(de)事迹，这是我的(de)上策。
离毁辱之非，堕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恐(kong)也。
遭到(dao)侮辱(ru)以至诽谤，毁坏(huai)先王的名声，这是(shi)我所最害怕的事情。
临(lin)不测(ce)之罪(zui)，以幸为(wei)利者，义(yi)之所(suo)不敢(gan)出也。
面临难以预测(ce)的罪过，把(ba)幸(xing)免于杀身之祸作(zuo)为个(ge)人渔利(li)的机会(hui)，这(zhei)是恪守道义的人所(suo)不敢作(zuo)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