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ming)《拟挽歌辞三首·其三》原诗、注释与赏析(xi)

【原诗】

《拟(ni)挽歌辞三首》其三

荒草何(he)①茫(mang)茫(mang)②，白杨(yang)亦萧(xiao)萧(xiao)③。

严霜九月中，送我(wo)出远(yuan)郊④。

四面无人居⑤，高坟正蕉峣(yao)⑥。

马⑦为仰(yang)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⑧一(yi)已闭(bi)，千年不复朝⑨。

千年不复朝，贤达⑩无(wu)奈何(he)。

向（11）来相送(song)人，各自还其(qi)家（12）。

亲戚或余悲，他人(ren)亦已歌（13）。

死去(qu)何所道（14），托体同山(shan)阿（15）。

【注释】

①何：何其，多么。

②茫茫：无边无际的样子。

③萧萧：风(feng)吹树木(mu)声。

④送我出远郊：指出殡送葬。

⑤无(wu)人居：指荒无(wu)人烟。

⑥嶕（jiāo）峣（yáo）：高(gao)耸的(de)样子(zi)。

⑦马：指(zhi)拉灵枢丧车的(de)马。

⑧幽室：指墓穴。

⑨朝（zhāo）：早晨，天亮。

⑩贤(xian)达：古(gu)时(shi)指(zhi)有道德学问的人。无奈(nai)何：无可(ke)奈(nai)何，没有办法。指(zhi)皆不免(mian)此运(yun)。

（11）向(xiang)：先(xian)时，刚才。

（12）各(ge)自还(hai)其(qi)家(jia)：《文选(xuan)》作“各(ge)已(yi)归(gui)其(qi)家(jia)”。

（13）已歌：已经(jing)在欢快地歌了。是说人们早已忘了死(si)者(zhe)，不(bu)再有悲哀。

（14）何所(suo)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15）托(tuo)体：寄身。山阿(a)（ē）：山陵(ling)。

【翻译】

茫茫荒野草枯黄(huang)，萧(xiao)瑟(se)秋(qiu)风抖白(bai)杨。

已是寒霜(shuang)九月中。亲(qin)人送我远郊葬。

四周寂寞无人烟，坟墓高高甚(shen)凄凉。

马为仰天长悲鸣，风(feng)为萧瑟作哀(ai)响。

墓穴已闭成幽暗，永(yong)远不能见曙光。

永远(yuan)不(bu)能见曙光，贤达同样此(ci)下场。

刚才送葬那(nei)些人，各自还家(jia)入其房。

亲戚或许还悲(bei)哀(ai)，他人早忘已欢(huan)唱。

死去还有何话讲，寄托此身(shen)在山冈。

【赏析】

从三(san)诗的(de)(de)艺术成(cheng)就看，第(di)三(san)首(shou)写(xie)(xie)得(de)(de)最好，故萧统(tong)《文选(xuan)》只(zhi)选(xuan)了第(di)三(san)首(shou)。这首(shou)诗通篇写(xie)(xie)送葬下葬的(de)(de)过程(cheng)，突(tu)出写(xie)(xie)了送葬者。把(ba)墓地的(de)(de)环(huan)境、气份写(xie)(xie)得(de)(de)历历在目，把(ba)送葬者的(de)(de)表现也(ye)写(xie)(xie)得(de)(de)合情合理。

“荒草”二句既承前篇(pian)，又写出基地背景，为(wei)下文烘托(tuo)出凄(qi)惨气氛。

“严霜”句(ju)点(dian)明季节(jie)，“送我”句(ju)直写送葬情(qing)状。

“四面”二(er)(er)(er)句写墓(mu)地实况，说(shuo)明(ming)自(zi)己也只(zhi)能与鬼为(wei)邻了。然(ran)(ran)后一句写“马”，一句写“风”，把送(song)葬(zang)沿途(tu)(tu)景物都描(miao)绘出来，虽仅(jin)点到而(er)止，却历(li)历(li)如画。然(ran)(ran)后以“幽室”二(er)(er)(er)句作一小结，说(shuo)明(ming)圹坑一闭，人(ren)鬼殊途(tu)(tu)，正(zheng)与第二(er)(er)(er)首末(mo)句相呼应。但以上(shang)只(zhi)是(shi)(shi)写殡葬(zang)时种种现象，作者还没有把真正(zheng)的(de)生(sheng)死观表现得透彻充分(fen)，于是(shi)(shi)把“千(qian)年”句重复(fu)了一次(ci)，接着正(zheng)面点出“贤达无奈何”这(zhei)一层意思(si)。盖不(bu)论贤士达人(ren)，对有生(sheng)必有死的(de)自(zi)然(ran)(ran)规律(lv)总是(shi)(shi)无能为(wei)力的(de)。这(zhei)并非(fei)消极，而(er)实是(shi)(shi)因勘得破看得透而(er)总结出来的(de)。

这一(yi)篇最(zui)精彩(cai)处，全在(zai)最(zui)后六(liu)句。“向来(lai)”犹言“刚才”。刚才来(lai)送殡的人，一(yi)俟(si)棺入穴中(zhong)，幽室永(yong)闭，便自然而然地纷(fen)纷(fen)散去，各自回家。这与上文写死者从此(ci)永(yong)不(bu)能(neng)回家又遥相对照。

“亲(qin)戚(qi)”二句，是(shi)识透人生真谛之后提炼出(chu)来(lai)的话。家人亲(qin)眷，因为跟(gen)自己(ji)(ji)有血缘关系，可能想到死(si)者还有点儿(er)难过；而那(nei)些同自己(ji)(ji)关系不深的人则早已把(ba)死(si)者忘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qu)了。

最后说：“死(si)(si)去何(he)所(suo)道，托(tuo)(tuo)体同(tong)山(shan)阿。”意(yi)思是说人死(si)(si)后还有什么(me)好(hao)说的(de)(de)(de)呢，把尸体托(tuo)(tuo)付(fu)给大自然(ran)，化作大山(shan)脚下的(de)(de)(de)一杯(bei)土，无论(lun)是达官贵(gui)人，还是平民百(bai)姓(xing)，谁也无可(ke)奈何(he)这样的(de)(de)(de)命(ming)运。这在佛教轮(lun)回观念大为流(liu)行的(de)(de)(de)晋宋之交，实(shi)在是十分难能可(ke)贵(gui)的(de)(de)(de)唯(wei)物(wu)观点，陶渊明这样豁(huo)达是空(kong)前的(de)(de)(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