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浔阳楼(lou)宋江(jiang)吟反(fan)诗(shi) 梁山泊戴宗(zong)传假信
话(hua)说(shuo)(shuo)当下李逵把指头(tou)捺倒了那女娘，酒店主人拦住说(shuo)(shuo)道：“四位官人，如何(he)是(shi)好！”
主 人心(xin)慌便(bian)叫酒保过卖(mai)都向前来(lai)救(jiu)他，就地(di)下把(ba)水喷(pen)。看看苏(su)醒(xing)，扶将起来(lai)看时，额角上抹脱(tuo) 了一片油皮，因此(ci)那女子晕昏(hun)倒了。救(jiu)得醒(xing)来(lai)，千好万好。他的(de)爹娘(niang)听得说(shuo)(shuo)(shuo)是黑旋风(feng)。先自(zi) 惊得呆了半(ban)晌，那里敢说(shuo)(shuo)(shuo)一言。看那女子，己自(zi)说(shuo)(shuo)(shuo)得话了。娘(niang)母(mu)取个手(shou)帕(pa)，自(zi)与他包(bao)了头， 收拾(shi)了钗环。宋(song)江问道：“你姓(xing)甚么？那里人家？”
那老(lao)妇人(ren)(ren)(ren)道：“不瞒官(guan)人(ren)(ren)(ren)说，老(lao)身夫妻 两口儿姓宋，原是京师人(ren)(ren)(ren)。只有这个(ge)(ge)女儿，小字玉莲。他(ta)爹自(zi)教(jiao)得(de)他(ta)几个(ge)(ge)曲儿，胡乱叫他(ta)来 琵琶亭上卖唱养口。为(wei)他(ta)性急，不看头势(shi)，不管官(guan)人(ren)(ren)(ren)说话；只顾便唱，今(jin)日这个(ge)(ge)哥(ge)哥(ge)失手伤(shang) 了女儿些个(ge)(ge)，终不成经官(guan)动词，连累(lei)官(guan)人(ren)(ren)(ren)？”
宋江见他说得(de)本分，便道：“你着甚人跟我到 营里(li)(li)，我与你二十两(liang)银子将息(xi)女(nv)儿(er)。日后嫁个(ge)良(liang)人，免在这(zhei)里(li)(li)卖唱(chang)。”
那夫(fu)妻(qi)两口便(bian)拜谢(xie) 道：“怎敢只望(wang)许多。”
宋江道(dao)：“我(wo)说一(yi)句是(shi)一(yi)句，并不会说慌(huang)。你便(bian)叫老儿自(zi)跟(gen)我(wo)去讨 与他。”
那夫妻两(liang)儿拜谢道：“深感官人救(jiu)济！”
戴宗怨李(li)逵道：“你这厮(si)要便与(yu)人合口， 又教哥(ge)哥(ge)坏了许多银子！”
李逵(kui)道：“只指头(tou)略擦(ca)得一(yi)(yi)擦(ca)，他自倒了(le)。不曾(ceng)见这般鸟女子， 恁地(di)娇嫩！你便(bian)在我脸上打(da)一(yi)(yi)百拳(quan)也不妨。”
宋江等(deng)众(zhong)人都笑起(qi)来(lai)。张顺便叫酒保去说： “这(zhei)席(xi)酒钱，我自还他。”
酒保听(ting)得道：“不(bu)妨，不(bu)妨。只顾去。”
宋江那(nei)里肯，便道(dao)： “兄弟，我劝二位来酒，倒要你(ni)还钱。”
张(zhang)顺苦死要(yao)还，说道：“难(nan)得哥哥会(hui)面。仁兄在山 东时，小(xiao)弟哥儿两个也兀自要(yao)求投(tou)奔哥哥。今日天幸得识尊颜，权表薄意，非足为礼。”
戴 宗劝道：“宋兄长(zhang)，既然是张二(er)哥相敬之心，只得曲允。”
宋(song)江道(dao)：“既然兄弟(di)还了，改日 却(que)另置(zhi)杯(bei)复(fu)礼。”
张(zhang)顺大喜，就将了(le)(le)两尾鲤鱼，和戴(dai)宗，李逵，带了(le)(le)这个宋老(lao)儿，都送宋江 离了(le)(le)琵琶亭，来到营(ying)里(li)。五个人(ren)都进抄事房(fang)里(li)坐(zuo)下。宋江先取两锭(ding)小银－二十(shi)两－与了(le)(le)宋老(lao) 儿。那(nei)老(lao)儿拜谢了(le)(le)去不(bu)在话下。天色已晚，张(zhang)顺送了(le)(le)鱼，宋江取出张(zhang)横书付与张(zhang)顺，相别去 了(le)(le)、宋江又取出五十(shi)两一锭(ding)付与李逵，道：“兄弟，你将去使(shi)用。”
戴宗也自作别(bie)，和(he)李逵 赶(gan)入城去了(le)(le)(le)。只说(shuo)宋(song)(song)江(jiang)把一尾(wei)鱼(yu)送与(yu)管营，留一尾(wei)自。宋(song)(song)江(jiang)因见(jian)(jian)(jian)鱼(yu)鲜，贪(tan)爱爽口，多了(le)(le)(le)些， 至夜四更，肚里(li)(li)绞(jiao)肠(chang)刮肚价(jia)疼，天明(ming)时，一连泻了(le)(le)(le)二(er)十来(lai)遭，昏晕倒了(le)(le)(le)，睡在(zai)房中。宋(song)(song)江(jiang)为(wei) 人(ren)(ren)最好，营里(li)(li)众(zhong)中人(ren)(ren)都来(lai)煮粥(zhou)烧汤(tang)(tang)，看觑服待他。次日，张顺因见(jian)(jian)(jian)宋(song)(song)江(jiang)爱鱼(yu)，又将得好金色(se) 大鲤(li)鱼(yu)两尾(wei)送来(lai)，就谢宋(song)(song)江(jiang)寄书之义(yi)；却(que)见(jian)(jian)(jian)宋(song)(song)江(jiang)破腹泻倒在(zai)床，众(zhong)囚徒都在(zai)房里(li)(li)看视(shi)。张顺 见(jian)(jian)(jian)了(le)(le)(le)，要请医人(ren)(ren)调治。宋(song)(song)江(jiang)道：“自贪(tan)口腹，了(le)(le)(le)些鲜鱼(yu)，坏了(le)(le)(le)肚腹，你只与(yu)我(wo)赎一贴止泻六 和(he)汤(tang)(tang)来(lai)，便好了(le)(le)(le)。”
叫(jiao)张(zhang)顺把这(zhei)两尾(wei)(wei)鱼，一尾(wei)(wei)送与王管营，一尾(wei)(wei)送与赵差拨。张(zhang)顺送了(le)(le)(le)鱼， 就赎了(le)(le)(le)一贴六和(he)汤药来(lai)与宋(song)(song)江(jiang)了(le)(le)(le)，自(zi)(zi)回去，不(bu)(bu)在话下。营内自(zi)(zi)有众(zhong)人煎药伏(fu)待。次日(ri)(ri)，戴(dai)(dai)宗(zong) 备了(le)(le)(le)酒肉，李(li)逵也(ye)跟了(le)(le)(le)，迳(jing)来(lai)抄事房看望宋(song)(song)江(jiang)。只见宋(song)(song)江(jiang)暴病可，不(bu)(bu)得酒肉。两个自(zi)(zi)在房面 前(qian)了(le)(le)(le)，直(zhi)至日(ri)(ri)晚，相别去了(le)(le)(le)，亦不(bu)(bu)在话下。只说宋(song)(song)江(jiang)自(zi)(zi)在营中(zhong)将息了(le)(le)(le)五七日(ri)(ri)，觉得身体没 事，病症已痊(quan)，思量要入城(cheng)中(zhong)去寻戴(dai)(dai)宗(zong)。又过了(le)(le)(le)一日(ri)(ri)，不(bu)(bu)见他(ta)一个来(lai)。次日(ri)(ri)早(zao)膳(shan)罢，辰牌前(qian) 后，揣了(le)(le)(le)些银子，锁了(le)(le)(le)房门，离了(le)(le)(le)营里(li)，信步出(chu)街来(lai)，迳(jing)走入城(cheng)，去州衙(ya)前(qian)左边寻问戴(dai)(dai)院长 家。有人说道：“他(ta)又无老小，只在城(cheng)隍庙(miao)间壁观音里(li)歇(xie)。”
宋江听了(le)(le)，直(zhi)寻(xun)访到(dao)那里(li)，已 自锁(suo)了(le)(le)门出(chu)去(qu)了(le)(le)。却(que)又来寻(xun)问黑(hei)旋风李逵时，多人(ren)说道：“他(ta)是个没(mei)头神，又无家室，只(zhi)在 牢里(li)安身；没(mei)地里(li)的巡(xun)检，东(dong)边(bian)歇两日，西(xi)边(bian)歪几时：正不知他(ta)那里(li)是住处(chu)。”
宋江(jiang)又寻(xun)问 卖(mai)(mai)鱼(yu)牙子(zi)张顺时，亦有人(ren)说道：“他(ta)自(zi)在(zai)城外村里(li)住(zhu)。便(bian)是卖(mai)(mai)鱼(yu)时，也只(zhi)在(zai)城外江(jiang)边。只(zhi)除 非讨赊钱入城来。”
宋江(jiang)听罢，只得(de)出城来，直要问到那里，独自(zi)一个(ge)，闷闷不已，信(xin)步(bu)再 出城外来，看见那一派(pai)江(jiang)景非(fei)常，观之不足。正行到一座酒楼前过，仰面看时，傍边竖着(zhe)一 银望(wang)竿，悬挂着(zhe)一个(ge)青布酒旆子，上写道(dao)：“浔阳江(jiang)正库。”
雕檐外一面牌额，上有苏东坡 大书(shu)“浔阳楼”
三(san)字(zi)。宋江(jiang)看(kan)了(le)，便(bian)道(dao)：“我在(zai)郓城县时，只听得说(shuo)江(jiang)州好座(zuo)浔(xun)阳(yang)楼，原来 却在(zai)这里。我虽(sui)独自(zi)一个(ge)在(zai)此，不(bu)可(ke)错过(guo)。何(he)不(bu)且上楼去，自(zi)己看(kan)玩一遭？”
宋江来到楼 前，看时，只见门边朱江华表(biao)柱上(shang)两(liang)面白(bai)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shi)间(jian)无比；酒天下 有名楼。”
宋江便上楼来(lai)(lai)，去靠江占一座阁子(zi)里坐(zuo)了；栏(lan)举目，喝采不已。酒保(bao)上楼来(lai)(lai)问 道：“官人，还(hai)是要待客，只(zhi)是自消遣？”
宋江道(dao)：“要待两位客人，未见来(lai)。你且先取一 尊(zun)好酒(jiu)，果品(pin)肉(rou)食(shi)，只(zhi)顾卖(mai)来(lai)，－鱼便不要。”
酒保听了(le)，便下楼去。少时(shi)，一托盘(pan)托上楼 来，一樽蓝桥(qiao)风月美酒，摆下菜蔬时(shi)新(xin)果品按酒；列几盘(pan)肥羊，嫩，酿鹅，精肉，尽(jin)使朱红(hong) 盘(pan)碟。宋江看(kan)了(le)，心(xin)中(zhong)暗喜，自夸(kua)道：“这般整齐肴馔，齐楚器皿，端的是(shi)好个江州！我(wo)虽 是(shi)犯罪远流(liu)到此，却也(ye)看(kan)了(le)真山(shan)真水。我(wo)那里虽有几座(zuo)名山(shan)名迹，却无(wu)此等景致。”
独自一 个，一杯两盏(zhan)，倚栏畅饮，不(bu)觉(jue)沈醉(zui)；猛然蓦上心(xin)来(lai)，思想道：“我(wo)生在(zai)山东，长在(zai)郓城， 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liu)得一个虚名，目今三旬之上，名又(you)不(bu)成，利又(you)不(bu)就， 倒(dao)被文了双颊，配来(lai)在(zai)这里！我(wo)家(jia)乡中老(lao)父和(he)兄弟如何得相见！”
不觉酒(jiu)涌上来(lai)(lai)，潜然(ran)泪(lei) 下，临(lin)风触目，感恨伤(shang)怀。忽然(ran)做了一(yi)首西(xi)江(jiang)月词，便唤酒(jiu)保，索借笔(bi)砚来(lai)(lai)，起身观玩，见 白(bai)粉壁上多有先人题咏。宋江(jiang)寻(xun)思(si)道：“何不就书于此？倘若他日(ri)身荣，再来(lai)(lai)经过，重一(yi) 番，以记岁月，想今日(ri)之苦。”
乘着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bi)饱，去那白粉壁(bi)上便(bian)写道(dao)(dao)：自(zi) 幼曾攻经史，长(zhang)成亦有权谋(mou)。恰如(ru)猛(meng)虎卧荒(huang)邱，潜伏爪牙(ya)忍受。不幸刺文(wen)双颊(jia)，那堪配在江(jiang)(jiang) 州！他年(nian)若得报(bao)雠，血染浔阳江(jiang)(jiang)口！宋江(jiang)(jiang)写罢，自(zi)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 欢喜，自(zi)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起笔(bi)来，去那西(xi)江(jiang)(jiang)月后(hou)再写下四句诗，道(dao)(dao)是：心在山东身 在吴，飘蓬江(jiang)(jiang)海(hai)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敢(gan)来黄巢不丈(zhang)夫！宋江(jiang)(jiang)写罢诗，又去后(hou)面大书(shu)五(wu)字 道(dao)(dao)：“郓城宋江(jiang)(jiang)作(zuo)。”
写罢，掷笔在(zai)桌上(shang)，又自(zi)歌(ge)了(le)(le)一回，再(zai)(zai)饮(yin)数杯酒(jiu)(jiu)(jiu)，不(bu)觉沈醉，力不(bu)胜(sheng)(sheng) 酒(jiu)(jiu)(jiu)；便唤酒(jiu)(jiu)(jiu)保(bao)计(ji)算了(le)(le)，取(qu)(qu)些银(yin)子算还，多的都赏了(le)(le)酒(jiu)(jiu)(jiu)保(bao)，拂(fu)袖下楼来(lai)(lai)，踉踉跄跄，取(qu)(qu)路(lu)回营(ying) 里(li)来(lai)(lai)。开了(le)(le)房门(men)，便倒在(zai)床上(shang)，一觉直睡到五(wu)更。酒(jiu)(jiu)(jiu)醒时(shi)全(quan)然(ran)不(bu)记(ji)得昨日在(zai)浔(xun)(xun)阳江(jiang)(jiang)楼上(shang)题(ti)诗(shi) 一节(jie)。当(dang)日害(hai)酒(jiu)(jiu)(jiu)，自(zi)在(zai)房里(li)睡卧(wo)，不(bu)在(zai)话下。且说这(zhei)江(jiang)(jiang)州对岸另有个(ge)孩子，唤做无为军，却 是个(ge)野去处。因有个(ge)闲住(zhu)通判，姓黄(huang)，双名文(wen)炳。这(zhei)这(zhei)人(ren)虽读经书(shu)，却是阿谀(yu)谄佞之(zhi)徒，心(xin) 地褊窄，只要嫉(ji)贤能，－胜(sheng)(sheng)如己(ji)者(zhe)害(hai)之(zhi)，不(bu)如己(ji)者(zhe)弄(nong)之(zhi)。－专在(zai)乡(xiang)里(li)害(hai)人(ren)。闻(wen)知(zhi)这(zhei)蔡九知(zhi)府(fu)(fu) 是当(dang)朝蔡太(tai)师(shi)儿子，每每来(lai)(lai)浸(jin)润他，；时(shi)常过江(jiang)(jiang)来(lai)(lai)请访(fang)知(zhi)府(fu)(fu)，指望(wang)他引出职(zhi)，再(zai)(zai)欲做官。也 是宋江(jiang)(jiang)命运合(he)当(dang)受苦(ku)，撞了(le)(le)这(zhei)个(ge)对头！当(dang)日这(zhei)黄(huang)文(wen)炳在(zai)私家闲坐，无可消遣，带了(le)(le)两个(ge)仆(pu)(pu) 人(ren)，买了(le)(le)些时(shi)礼物，自(zi)家一只快船，渡过江(jiang)(jiang)来(lai)(lai)，迳(jing)去府(fu)(fu)里(li)探问蔡九知(zhi)府(fu)(fu)，恰退撞着府(fu)(fu)里(li)公 宴，不(bu)敢(gan)进去；却再(zai)(zai)回船，正好(hao)那(nei)只船，仆(pu)(pu)人(ren)已(yi)缆在(zai)浔(xun)(xun)阳楼上(shang)凭栏消遣，观见(jian)壁上(shang)题(ti)咏甚 多，也有做得好(hao)的，亦有歪谈乱(luan)道(dao)的。黄(huang)文(wen)炳看(kan)了(le)(le)冷笑(xiao)，正看(kan)到宋江(jiang)(jiang)题(ti)西月词并(bing)所吟四句 诗(shi)，大惊(jing)道(dao)：“这(zhei)个(ge)不(bu)反诗(shi)！谁写在(zai)此！”
后面却书道(dao)“郓城(cheng)宋(song)江(jiang)作”
五个(ge)大字。黄文(wen)炳再(zai) 读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冷笑道：“这人自负不浅！”
又(you)读道： “‘恰如猛(meng)虎卧(wo)荒邱，潜(qian)伏爪牙(ya)忍受(shou)！’”
侧着(zhe)头(tou)道(dao)：“那也是个不(bu)依本(ben)分的(de)人！”
又读： “‘不幸刺文双(shuang)颊，那堪配在江州！’”
又笑道(dao)：“也不是(shi)个(ge)高尚其(qi)志(zhi)的人，看(kan)来只(zhi)个(ge) 军。”
又读(du)道：“‘他年(nian)若得报雠，血(xue)染浔阳江口(kou)！’”
摇头道：“这(zhei)报(bao)雠兀谁，却(que)要在(zai)此 间生(sheng)事(shi)？量(liang)你是个配(pei)军，做得甚用！”
又读诗道(dao)：“‘心在(zai)山(shan)东身在(zai)吴，飘蓬江海(hai)漫嗟 吁。’”
一(yi)点头道：“这(zhei)两句兀自可恕。”
又(you)读道：“‘他时若遂凌云志(zhi)，敢(gan)笑黄(huang)巢不丈 夫！’”
伸着舌，摇着头(tou)，道：“这(zhei)厮无(wu)礼(li)！他却要赛过黄(huang)巢，不谋(mou)反(fan)待怎地(di)！”
再读(du)了 “郓城宋江作，”
想道(dao)：“我也曾闻这个(ge)名字，那人多管是个(ge)小吏。”
便唤(huan)酒保来问道： “这两篇诗词端的是何(he)人题下在此？”
酒保(bao)道：“夜来一个人独自了一瓶酒，写在这里。”
黄文(wen)炳(bing)道：“约莫(mo)甚么样人？”
酒保道(dao)：“面颊(jia)上有两行(xing)金印，多(duo)管(guan)是牢城营(ying)里人。生得黑 矮肥胖。”
黄(huang)文炳道：“是了。”
就借(jie)笔砚，取幅(fu)纸来(lai)，抄了(le)藏(zang)在身边，分付酒保，休要刮 去(qu)了(le)。黄(huang)文炳(bing)(bing)下(xia)楼，自去(qu)船(chuan)中歇了(le)一夜。次日，饭后(hou)，仆人挑了(le)盒使，一迳又到(dao)府(fu)前(qian)，正值 知府(fu)退堂在衙内，使人入(ru)去(qu)报复(fu)(fu)。多(duo)样时，蔡九佑府(fu)遣人出来(lai)，邀请在后(hou)堂。蔡九佑府(fu)却出 来(lai)与黄(huang)文炳(bing)(bing)叙罢寒温。已毕，送了(le)礼物，分宾坐下(xia)、黄(huang)文炳(bing)(bing)禀说道：“文炳(bing)(bing)夜来(lai)渡江，到(dao)府(fu) 拜(bai)望，闻知公宴，不敢擅(shan)入(ru)。今日重复(fu)(fu)拜(bai)见恩相。”
蔡九知府道：“通判乃是心腹之交，迳 入(ru)来同坐，何妨？下(xia)官(guan)有失迎迓(ya)。”
左右(you)执(zhi)事人献茶(cha)。茶(cha)罢，黄文(wen)炳道：“相(xiang)公(gong)在(zai)上，不(bu)(bu)敢 拜问(wen)。不(bu)(bu)佑近日尊府太师恩相(xiang)曾使(shi)人来否？”
知府(fu)道：“前日有(you)书来。”
黄(huang)文炳(bing)道：“不敢 动问，京师(shi)近日(ri)有何新闻？”
知府道(dao)(dao)：“家尊写来书上分(fen)付道(dao)(dao)：‘近(jin)日太史院(yuan)司千(qian)监奏道(dao)(dao)： 夜观天(tian)象(xiang)，罡(gang)星照(zhao)临吴楚，敢有作耗之人。随事体察除。’更兼街市小儿谣言(yan)四(si)句(ju)道(dao)(dao)：‘耗 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liu)，播(bo)乱在山东。’因此(ci)，嘱付下官，紧守地方”
黄文炳 寻思了半晌，笑道：“恩相，事非偶然(ran)也！”
黄文(wen)炳袖(xiu)中取出所抄之诗，呈与知府，道： “不想却在此(ci)处！”
蔡九知府看了，道(dao)：“这是个(ge)反诗(shi)！通判(pan)那(nei)里(li)得来(lai)？”
黄文炳道：“小 生夜来不敢进府(fu)，回至江边，无可消遣，却(que)去浔(xun)阳楼上(shang)避热闲玩，观看闲人吟(yin)咏(yong)，只见白(bai)粉 壁上(shang)题下这篇。佑府(fu)道：“却(que)是何(he)寺样人写下？”
黄文炳回道：“相公，上面艮题着姓名， 道是(shi)‘郓城宋江(jiang)作。’”
知府道：“这宋江却是(shi)(shi)甚么人？黄文(wen)炳道：“他分(fen)明写(xie)着‘于幸(xing)刺 文(wen)双颊，那堪配在江州，’眼见得只是(shi)(shi)个配军，－牢城营犯罪的囚徒(tu)。”
知府道：“量这个 配(pei)军做得甚么！”
黄文炳道：“相公！不可小觑了他！恰相公所言(yan)尊府恩相家书(shu)说小儿谣(yao) 言(yan)，正(zheng)应在本人身上。”
知府道(dao)：“何以见得(de)？”
黄文(wen)炳：“耗(hao)国(guo)因(yin)家(jia)(jia)木，’耗(hao)散国(guo)家(jia)(jia)钱粮 的人必是‘家(jia)(jia)’头着个(ge)‘木’字(zi)，明(ming)明(ming)是个(ge)‘宋’字(zi)。第二句，‘刀(dao)兵点水(shui)工，’兴(xing)起刀(dao)兵 之人，‘水(shui)’边着个(ge)‘工’字(zi)，明(ming)是个(ge)‘江(jiang)’字(zi)。这个(ge)人姓宋，名江(jiang)，又作下反诗，明(ming)是天(tian) 数，万(wan)民有福(fu)！”
知府又问道：“何谓‘纵横(heng)三十六，播(bo)乱在山(shan)东？’”
黄(huang)文炳答道：“或 是六六之年，或六六之数(shu)。‘播(bo)乱在山东(dong)，’今(jin)郓城县(xian)正是山东(dong)地方。这四(si)句谣言(yan)已都应 了。”
佑府又道：“不(bu)知此间(jian)有(you)这(zhei)个人么？”
黄文炳又回道(dao)：“因夜来问(wen)那酒保时，说(shuo)道(dao)这 人是(shi)前(qian)日写(xie)下(xia)了(le)去(qu)。这个(ge)不(bu)难；只取牢城营文册一查(cha)，便见有无。”
佑府道(dao)：“通(tong)判高见极 明(ming)。”
便唤从人(ren)(ren)于库内取(qu)过牢城营里文(wen)册(ce)簿来看。当(dang)时从人(ren)(ren)于库内取(qu)至文(wen)册(ce)。蔡(cai)九知(zhi)府亲自 简看，见(jian)后面果有五月间(jian)新配到囚徒一名，郓城县宋江。黄文(wen)炳看了，道(dao)：“正是(shi)应(ying)谣言(yan)的 人(ren)(ren)，非同小可！如是(shi)迟缓，诚恐走透了消息(xi)；可急差人(ren)(ren)捕获，下在牢里，却(que)作商议(yi)。”
佑府 道：“言之极当。”
随即升厅(ting)(ting)，叫唤两院(yuan)押牢节级过来(lai)。厅(ting)(ting)下(xia)(xia)戴宗声喏知府道：“你与(yu)我带(dai) 了(le)做(zuo)公的(de)，快下(xia)(xia)牢城(cheng)营(ying)里捉(zhuo)浔阳(yang)楼吟反诗的(de)犯人郓(yun)城(cheng)县宋江来(lai)，不(bu)可时刻违误(wu)！”
戴宗听(ting) 罢，了一惊，心里只叫得“苦，苦；”
随即出府来，点了(le)众节级(ji)牢子，都教(jiao)“各去家里(li)取了(le) 各人器械，来我下处(chu)间壁城隍(huang)庙里(li)取齐。”
戴(dai)宗分付了、众自归家去。戴(dai)宗却(que)自作起“神行 法，”
先来(lai)到牢城营里(li)，迳(jing)入抄事房(fang)，推开门，看时，宋江正在(zai)房(fang)里(li)。见戴(dai)宗入来(lai)，慌(huang)忙迎(ying) 接，便道：“我(wo)前日入城来(lai)，那里(li)不(bu)寻(xun)遍；因贤弟不(bu)在(zai)，独(du)自无聊，自寸浔阳楼上饮了(le)一(yi)瓶 酒(jiu)。这两(liang)日迷(mi)迷(mi)不(bu)好．正在(zai)这里(li)害酒(jiu)。”
戴宗道：“哥哥！你前(qian)日却写下甚言语在(zai)楼上？”
宋(song)江道：“醉(zui)后狂言，谁个记(ji)得。”
戴宗道：“却(que)(que)知府唤我(wo)当厅发落，叫(jiao)多带从人(ren)(ren)捉浔阳楼 上题反诗的(de)犯人(ren)(ren)郓城(cheng)宋江(jiang)正身赴官。兄(xiong)弟了一惊，先去(qu)稳住众做公的(de)在(zai)城(cheng)隍庙等候；如(ru)今我(wo) 特先报你知。哥(ge)哥(ge)！却(que)(que)是怎地好？如(ru)何解救(jiu)？”
宋江听罢，搔首(shou)不知(zhi)痒(yang)处，只叫得(de)苦(ku)，“我(wo) 今番必是死也！”
戴宗道：“我教仁兄(xiong)一着解手，未知如何(he)？如今小弟不敢耽搁，回去(qu)便(bian)和(he) 人来捉你(ni)。你(ni)可披乱(luan)(luan)头发，把尿屎泼在(zai)地上，就倒在(zai)里面，诈作疯(feng)魔。我和(he)众人来时(shi)，你(ni)便(bian) 口里胡言乱(luan)(luan)语，只做失心疯(feng)，我便(bian)好(hao)自去(qu)替你(ni)回复知府。”
宋江道：“感谢贤弟指教１万望(wang) 维持则个(ge)！”
戴宗慌(huang)忙别了(le)宋江，回(hui)到城里，迳来(lai)(lai)城隍庙，唤了(le)众做公的，一直(zhi)奔(ben)入(ru)牢城营 里来(lai)(lai)，假意喝问：“那个是新配来(lai)(lai)的宋江？”
牌头(tou)引(yin)众(zhong)人到抄事(shi)房里。只见(jian)宋江(jiang)披(pi)散头(tou)发， 倒(dao)在尿屎坑里滚，见(jian)了(le)戴宗和做公(gong)的(de)人来(lai)，便说道：“你们是甚么鸟人！”
戴宗假意大喝一 声：”
捉拿这厮！”
宋江白着(zhe)眼，却(que)乱打将来(lai)；口(kou)里(li)乱道(dao)：“我是玉皇大(da)帝的女婿！吏人教(jiao) 我领十万天兵(bing)来(lai)杀(sha)你江州人。阎罗大(da)王做先锋！五道(dao)将军(jun)做合后(hou)！与我一(yi)颗金(jin)印，重八百余 斤(jin)，杀(sha)你这般鸟！”
众做公的(de)道：“原(yuan)来是个失(shi)心疯(feng)的(de)汉子！我(wo)们拿他去(qu)何(he)用？”
戴(dai)宗道(dao)： “说得是。我们且去回话。要拿时，再来。”
众人(ren)跟(gen)了戴宗，回(hui)到州衙里。蔡九(jiu)知府(fu)在厅(ting)(ting)上 专等(deng)回(hui)话。戴宗和众做公的在厅(ting)(ting)下回(hui)复知府(fu)道(dao)：“原来这(zhei)宋江是个(ge)失(shi)心疯的人(ren)，尿屎秽(hui)污全 不(bu)顾，口里胡(hu)言乱语，浑身臭粪不(bu)可当；因(yin)此(ci)不(bu)敢拿(na)来。”
蔡九知(zhi)府正待要问(wen)缘故时，黄(huang)文 炳耳在屏风(feng)背后转(zhuan)将出来(lai)，对知(zhi)府道：“休信这(zhei)话。本人(ren)做的诗(shi)词，写的笔迹(ji)，不是有(you)(you)疯症 的人(ren)。其中有(you)(you)诈(zha)，好歹只(zhi)顾拿来(lai)。－便走不动，扛(kang)也扛(kang)将来(lai)。”
蔡九知府道：“通判(pan)说得 是。”
便发(fa)落戴宗：“你们不拣恁(nen)地，只与我(wo)拿(na)得来。”
戴(dai)宗领了钧旨(zhi)，只叫得(de)苦(ku)；再将带 了众人下(xia)牢城(cheng)营(ying)里(li)来，对(dui)宋江(jiang)道：“仁兄，事(shi)不谐矣！兄长只得(de)去(qu)走一遭。”
便把一(yi)个大(da)竹 箩扛了宋江，直抬到江州府里当厅歇下。知府道：“拿过这厮来(lai)！”
众做公(gong)的把(ba)宋江押在(zai)阶 下。宋江那里肯(ken)跪，睁着眼(yan)，见了蔡九(jiu)知府，道：“你是甚么(me)鸟，敢(gan)来问我(wo)！我(wo)是玉皇大(da)帝 的女婿！丈人教(jiao)我(wo)引十万天兵(bing)来杀你江州人。阎(yan)罗大(da)王做先锋！五(wu)道将(jiang)军做合后！有一颗 印，重(zhong)八(ba)百余(yu)斤！你也(ye)快躲了！不寺我(wo)教(jiao)你们(men)都死！”
蔡九知(zhi)府(fu)看了，没做理(li)会处(chu)。黄文炳(bing) 对知(zhi)府(fu)道：“且(qie)唤本营差(cha)拨(bo)并(bing)牌(pai)头来，问这(zhei)人来时有疯(feng)(feng)(feng)，近日却疯(feng)(feng)(feng)。若是(shi)来时疯(feng)(feng)(feng)，便是(shi)真症 候；若是(shi)近日疯(feng)(feng)(feng)，必是(shi)诈疯(feng)(feng)(feng)。”
知府(fu)道(dao)：“言之极当。”
便差人(ren)唤到管营差拨。问他两个 时，那里敢隐瞒，只得直说道：“这人(ren)来(lai)时不见(jian)有疯病，敢只是近日举发此症(zheng)。”
知(zhi)府(fu)听了 大怒，唤过牢子(zi)狱卒，把宋(song)江(jiang)捆翻，一(yi)连打(da)上五十下；打(da)得宋(song)江(jiang)一(yi)佛出芯，二佛涅盘，皮开 肉绽，鲜(xian)血(xue)淋漓。戴宗看了，只(zhi)叫得苦，又(you)没做道理(li)救他处(chu)。宋(song)江(jiang)初(chu)时也胡(hu)言(yan)乱语；次后(hou)(hou)拷(kao) 打(da)不过，只(zhi)得招道：“自不合(he)一(yi)时酒后(hou)(hou)误写反(fan)诗，别无(wu)主意。”
蔡九知府明取了(le)招状，将一 面二十五(wu)斤死囚枷枷了(le)，推(tui)放大(da)牢里收禁。宋江打得(de)两腿走不动，当厅钉了(le)，直押赴(fu)死囚牢 里来(lai)。却得(de)戴宗一力(li)维持，分(fen)付了(le)众(zhong)小牢子，都教(jiao)好觑(qu)此人。戴宗自安排饭食供给(ji)宋江；不 在话(hua)下再说蔡九知府退厅，邀请黄文炳到后堂，再谢道(dao)：“若非通(tong)判(pan)高(gao)明远见，下官险些(xie)儿 被这厮瞒过了(le)。”
黄(huang)文炳又道(dao)：“相公在上，此事(shi)也不宜迟；只(zhi)好急急修一封(feng)书，便差人星 夜上京(jing)师，报与尊府恩相佑道(dao)，显得相公干了这件国家(jia)大事(shi)。就(jiu)一发禀(bing)道(dao)：若(ruo)要活(huo)的(de)(de)，便着 一辆陷(xian)车解上京(jing)；如(ru)不要活(huo)的(de)(de)，死(si)防路途走(zou)失，就(jiu)于本处斩首(shou)号令，以除大害。便是今上 得，佑必。”
蔡九佑府(fu)道：“通判(pan)所(suo)言有(you)理；下官即日(ri)也要使人回家，书上(shang)就荐通判(pan)之功， 使家尊面(mian)奏(zou)天子，早早升授富(fu)贵(gui)城(cheng)池，去享荣华。”
黄文炳称谢道：“小生(sheng)终(zhong)身皆(jie)依(yi)托门(men) 下，自(zi)当(dang)衔环衔鞍之报(bao)。”
黄文炳就撺掇蔡九知府(fu)写了家书，印上(shang)图书。黄文炳问道：“相(xiang) 公(gong)，差(cha)那个心腹(fu)人去？”
知府道(dao)：“本州自有个两院节级，唤做戴宗(zong)，会(hui)使‘神行法，’一 日能行八百里路最好。”
蔡九(jiu)知(zhi)府(fu)就后堂置(zhi)酒管待(dai)了(le)黄文(wen)炳。次日(ri)(ri)(ri)，相辞(ci)知(zhi)府(fu)，自回无(wu)为(wei)军 去(qu)(qu)(qu)了(le)。且说蔡九(jiu)知(zhi)府(fu)安排(pai)两(liang)封信笼，打点了(le)金珠宝贝(bei)玩好之物，上面都贴了(le)封皮；次日(ri)(ri)(ri)早 辰，唤过戴宗到后堂，嘱付道(dao)：“我(wo)有这般礼物，一(yi)封家书(shu)，要送上东(dong)京太师府(fu)里(li)去(qu)(qu)(qu)，庆贺 我(wo)父亲六月十五日(ri)(ri)(ri)生辰。日(ri)(ri)(ri)期将近，只有你(ni)能干(gan)去(qu)(qu)(qu)得(de)。你(ni)休辞(ci)辛(xin)苦，可与我(wo)星夜去(qu)(qu)(qu)走(zou)一(yi)遭。 讨(tao)了(le)回书(shu)便转来、我(wo)自重重的(de)赏(shang)你(ni)。你(ni)的(de)程(cheng)途(tu)都在我(wo)心上。我(wo)已(yi)料着你(ni)神行的(de)日(ri)(ri)(ri)期，专等你(ni) 回报。切(qie)不可沿途(tu)耽搁，有误事情。”
戴宗(zong)听了(le)，不(bu)敢不(bu)依，只得领了(le)家书信笼(long)，便拜(bai)辞了(le) 知府，挑回下(xia)处安顿了(le)；却来牢(lao)里(li)对宋江说(shuo)道：“哥(ge)(ge)哥(ge)(ge)放心(xin)。知府差我上京师(shi)去，只旬日之 间(jian)便回。就(jiu)太师(shi)府里(li)使些见(jian)识，解教(jiao)哥(ge)(ge)哥(ge)(ge)的事。每日饭食，我自分(fen)付在李逵身上，委着他安 排送来，不(bu)教(jiao)有缺。仁兄且宽心(xin)守耐几日。”
宋(song)江(jiang)道：“望烦贤(xian)弟(di)救宋(song)江(jiang)一命则个！”
戴宗 唤过李逵(kui)当(dang)面分付道：“你哥(ge)(ge)哥(ge)(ge)误题了反诗，在(zai)这里官司，未知如何(he)。我如今又(you)差往东京(jing) 去，早晚便回。哥(ge)(ge)哥(ge)(ge)饭食，朝暮全靠着(zhe)你看觑他则个。”
李逵应道：“吟了反(fan)诗打甚么鸟(niao) 紧！万(wan)千谋反(fan)的倒(dao)做了大官！你自放心(xin)东京(jing)去，牢里(li)谁敢奈(nai)何他！好(hao)便好(hao)！不好(hao)，我使老(lao)大 斧(fu)头(tou)砍他娘！”
戴宗临行，又嘱付道：“兄弟小心，不(bu)要贪酒(jiu)，失误了哥(ge)哥(ge)饮食。休得出去 撞醉了，饿着(zhe)哥(ge)哥(ge)。”
李逵道(dao)(dao)：“哥哥你自(zi)放心去(qu)。若是(shi)这等疑忌时，兄弟从今(jin)日就断了(le) 酒，待你回来(lai)却开(kai)！早晚只在牢里服侍宋江(jiang)哥哥，有(you)何不可！戴宗听了(le)，大(da)哥道(dao)(dao)：“兄 弟．若得如(ru)此(ci)发(fa)心，坚意守(shou)看哥哥，更好。”
当日作别自去了(le)。李逵真个(ge)(ge)不酒(jiu)(jiu)，早(zao)(zao)晚(wan)只(zhi)在牢(lao) 里(li)服等宋江，寸步(bu)不离(li)。不说李逵自看觑宋江。且说戴宗(zong)回到(dao)下处，换了(le)腿(tui)膝护，八搭麻 鞋(xie)，穿(chuan)杏(xing)黄衫(shan)，整了(le)搭膊，腰(yao)里(li)插了(le)宣牌(pai)，换了(le)巾帻，便袋里(li)藏了(le)书(shu)信(xin)(xin)盘，，挑(tiao)(tiao)上(shang)两个(ge)(ge)信(xin)(xin) 笼(long)，出到(dao)城外，！身(shen)边出四(si)个(ge)(ge)甲(jia)马，取数陌(mo)金纸烧送(song)了(le)，过了(le)一(yi)(yi)(yi)宿。次(ci)日早(zao)(zao)起来，了(le)酒(jiu)(jiu)食， 离(li)了(le)客(ke)店(dian)，又(you)拴上(shang)四(si)个(ge)(ge)甲(jia)马，挑(tiao)(tiao)起信(xin)(xin)笼(long)，放(fang)开脚(jiao)步(bu)便行。端的(de)是(shi)耳边风雨之(zhi)声，脚(jiao)不点地(di)。 路(lu)上(shang)略些素(su)饭(fan)素(su)点心又(you)走。看看日暮(mu)，戴宗(zong)早(zao)(zao)歇(xie)了(le)，又(you)投客(ke)店(dian)宿歇(xie)一(yi)(yi)(yi)夜。次(ci)日，起个(ge)(ge)五更， 赶早(zao)(zao)凉(liang)行；拴上(shang)甲(jia)马，挑(tiao)(tiao)上(shang)信(xin)(xin)笼(long)又(you)走。约行过了(le)三(san)二(er)百里(li)，已(yi)是(shi)已(yi)牌(pai)时分，不见一(yi)(yi)(yi)个(ge)(ge)干净(jing)酒(jiu)(jiu) 店(dian)。此(ci)时正是(shi)六(liu)月(yue)初旬天气，蒸(zheng)得汗雨淋，满身(shen)蒸(zheng)，又(you)怕中了(le)暑(shu)，气。正饥渴之(zhi)际，早(zao)(zao)望见 前面(mian)树林首一(yi)(yi)(yi)座(zuo)(zuo)(zuo)傍水临湖酒(jiu)(jiu)肆。戴宗(zong)捻指间走到(dao)跟前，看时，干干净(jing)净(jing)，有(you)二(er)十副(fu)座(zuo)(zuo)(zuo)头(tou)，尽 是(shi)红油桌凳，一(yi)(yi)(yi)带都是(shi)槛窗。戴宗(zong)挑(tiao)(tiao)着(zhe)信(xin)(xin)笼(long)，入到(dao)里(li)面(mian)，拣一(yi)(yi)(yi)副(fu)稳便座(zuo)(zuo)(zuo)头(tou)，歇(xie)下信(xin)(xin)笼(long)，解下 腰(yao)里(li)膊，脱下杏(xing)黄衫(shan)，喷(pen)口(kou)水，晒在窗栏上(shang)。戴宗(zong)坐下。只(zhi)见个(ge)(ge)酒(jiu)(jiu)保(bao)来问道(dao)：“酒(jiu)(jiu)便不要 多，与我(wo)做口(kou)饭(fan)来。”
酒保又道：“我这(zhei)里卖酒饭(fan)；又有馒(man)头，粉汤。”
戴宗道：“我却(que)不 荤(hun)腥。有甚素汤下饭？”
酒保道：“加料麻(ma)辣豆腐(fu)，如何？”
戴(dai)宗(zong)道：“最好，最好。”
酒(jiu) 保去不多时，一碗豆腐(fu)，放两碟菜蔬(shu)，连(lian)筛三大碗酒(jiu)来。戴宗正饥，又渴，一下把酒(jiu)和豆腐(fu) 都了。却(que)待(dai)讨饭，只见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就边便倒(dao)。酒(jiu)保叫道：“倒(dao)了！”
只(zhi)见店里走 出一(yi)个人(ren)来。便是梁山(shan)泊旱地(di)忽律朱贵，说道：“且把信笼(long)将(jiang)入去，先搜那(nei)身边有(you)甚东 西(xi)。”
使有两个(ge)火家去他身上(shang)(shang)搜看。只见便袋里搜出一个(ge)纸包，包着一封(feng)(feng)(feng)书(shu)，取过来递与朱 头领。朱贵拆(chai)开(kai)，却是一封(feng)(feng)(feng)家书(shu)；见封(feng)(feng)(feng)皮上(shang)(shang)面写道：“平安家信，百拜奉上(shang)(shang)父亲(qin)大人膝(xi)下。 男(nan)蔡德章谨封(feng)(feng)(feng)。”
朱(zhu)贵使(shi)拆(chai)开，从头(tou)看(kan)去(qu)，见(jian)上面写道(dao)：“见(jian)今拿得应谣言(yan)题反诗山东宋(song) 江，监收在牢一(yi)节(jie)，听侯施行。．．．．”
朱(zhu)贵(gui)看罢，惊得(de)(de)呆了，半做(zuo)声不得(de)(de)。火家(jia)正把戴 宗扛起(qi)来，背(bei)入杀人(ren)作房里(li)去开剥(bo)，只见(jian)头(tou)边(bian)溜下(xia)搭膊，上挂着(zhe)朱(zhu)红绿漆宣(xuan)牌。朱(zhu)贵(gui)拿起(qi)来 看时，上面雕着(zhe)银字，道是：“江州两(liang)院(yuan)押牢(lao)节(jie)级(ji)戴宗。”
朱贵(gui)看了，道：“且不要动手！ 我常听得(de)军师说，这江(jiang)州有个神(shen)行太保戴宗，是(shi)(shi)他至(zhi)爱相(xiang)识，莫非正是(shi)(shi)此人？如(ru)何倒送书(shu)去 害宋江(jiang)？言一段书(shu)却又天幸撞(zhuang)在我手里！”
叫；“火家，且与我把解药救醒他来，问个(ge)虚实 缘(yuan)由。”
当(dang)时火家把(ba)水(shui)调(diao)了(le)(le)解(jie)药(yao)，扶起来灌将下去。须臾之间，只见戴(dai)宗舒眉(mei)展眼，便(bian)起 来。却见朱贵拆开家书(shu)在手里(li)，戴(dai)宗便(bian)喝(he)道：“你(ni)是甚(shen)人(ren)？好大胆(dan)，却把(ba)蒙汗(han)药(yao)麻翻了(le)(le)我！ 如今又(you)把(ba)太师(shi)府书(shu)信擅开，拆了(le)(le)封皮，却该甚(shen)罪？”
朱贵笑(xiao)道(dao)：“这(zhei)封(feng)鸟书(shu)，打甚么要紧 急！休说拆开了(le)太师府(fu)书(shu)札，俺(an)这(zhei)里兀自要和大未皇帝做个对头的！”
戴宗(zong)听了(le)大惊，便(bian)问 道：“好汉，你却是谁？愿求大名。”
朱贵答道：“俺是(shi)梁山泊(bo)好(hao)汉旱地忽律(lv)朱贵。”
戴宗 道：“既是梁山(shan)泊头(tou)领(ling)时，定然认得吴学究(jiu)先生？”
朱贵道(dao)：“吴学究是俺(an)大寨里军师，执 掌兵权。足下如何认得(de)他(ta)？”
戴宗道(dao)“他和小可(ke)至爱相(xiang)识。”
朱贵道：“兄长莫非是(shi)军师(shi)常(chang) 说的(de)江(jiang)州神行太保(bao)戴(dai)院长么？”
戴宗道：“小可便是。”
朱(zhu)贵又问道：“前者(zhe)，宋公明断配 江(jiang)州，经过(guo)山寨，吴军(jun)师曾(ceng)寄一封书与足下，如今却(que)缘何倒去害宋三(san)郎(lang)性命？”
戴(dai)宗道(dao)： “宋公明和(he)我(wo)又是至(zhi)爱(ai)兄弟。他(ta)如今(jin)(jin)为(wei)吟了反诗(shi)，救他(ta)不得。我(wo)如今(jin)(jin)正要往京师(shi)寻(xun)门路救 他(ta)。如何肯(ken)害他(ta)性命！”
朱贵道：“你不信，请看蔡九知府的来信。”
戴宗看了，自(zi)一(yi)惊； 却把吴(wu)学究初寄(ji)的书与宋(song)公(gong)相(xiang)会的话，并宋(song)江(jiang)在浔(xun)阳楼醉(zui)后误题反诗一(yi)事(shi)，备(bei)细说了一(yi)遍。 朱贵道：“既然如(ru)此，戴院长亲(qin)到山寨里与众头领商议良(liang)策，可救宋(song)公(gong)明性命。”
朱贵慌忙(mang) 叫备分例(li)酒食，管待了(le)戴宗；便向水亭上(shang)，觑着对港，放(fang)了(le)一枝号箭。响箭到处(chu)，早有小喽 罗摇过船来(lai)。朱贵便同戴宗带了(le)信笼下(xia)(xia)船，到金沙滩上(shang)岸(an)，引至大寨。吴用见报，连忙(mang)下(xia)(xia)关 迎接(jie)；见了(le)戴宗，叙礼道：“间别久矣！今日甚风(feng)吹得到此？且请到大寨里来(lai)。”
与(yu)众(zhong)头领 相(xiang)见了。朱(zhu)贵说起戴宗来(lai)的缘故，“如今宋公明见监在彼。”
晁盖听(ting)得(de)，慌(huang)忙请戴院长(zhang)坐 地，备(bei)问宋(song)三郎官司为甚么事起。戴宗(zong)却(que)把宋(song)江(jiang)(jiang)吟反诗的事一一说(shuo)了。晁盖听(ting)了大(da)惊(jing)，便(bian)要 起请众(zhong)头领，点(dian)了人马，下(xia)山去(qu)打(da)江(jiang)(jiang)州(zhou)，救取宋(song)三郎上山。吴用谏道(dao)：“哥哥，不可造次。 江(jiang)(jiang)州(zhou)离此间路远，军马去(qu)时，诚恐(kong)因(yin)而惹祸。‘打(da)草惊(jing)蛇，’倒宋(song)公(gong)明性(xing)命。此一件事，不 可力敌(di)，只可智取。吴用不才，略施小计，只在戴院长(zhang)身(shen)上，定要救宋(song)三郎性(xing)命。”
晁盖(gai) 道：“愿闻军师(shi)妙计，”
吴学究道：“如今蔡九(jiu)知府却差院长(zhang)送书上东(dong)京(jing)去，讨(tao)太师回报， 只(zhi)这(zhei)封书上，将计(ji)就计(ji)，写一封假回书，教(jiao)院长(zhang)回去。书上只(zhi)说教(jiao)‘把(ba)犯人(ren)宋江切(qie)不可(ke)施(shi) 行；便须(xu)密切(qie)差的当人(ren)员，解赴东(dong)京(jing)问了详细，定行处决示众，断(duan)绝重谣。’等他(ta)解来此间 经过，我这(zhei)里自差人(ren)下山夺了。此计(ji)如何？”
晁盖道：“倘若(ruo)不从这里(li)过时，却(que)不误了大 事(shi)？”
公(gong)孙胜便道：“这个何难！我们(men)自着(zhe)(zhe)人去远(yuan)近探听(ting)，遮莫从那里过，务要等(deng)着(zhe)(zhe)，好歹(dai) 夺(duo)了(le)。－只怕不(bu)能彀他(ta)解来。”
晁(chao)盖道：“好却是好，只是没(mei)人会写蔡京笔迹。”
吴(wu)学究(jiu) 道(dao)：“吴(wu)用已思量心里(li)(li)了。如(ru)今天(tian)下(xia)盛行四家(jia)字(zi)体。－是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蔡京四 家(jia)字(zi)体。苏，黄，，米蔡，宋朝(chao)四绝。小生(sheng)曾(ceng)和济州(zhou)城里(li)(li)一个秀才相(xiang)识。那人(ren)姓萧(xiao)，名让； 因他会写(xie)诸(zhu)家(jia)字(zi)体，人(ren)都唤他做(zuo)圣手书生(sheng)；又会使，弄(nong)棒，舞刀，轮刀。吴(wu)用知他写(xie)得蔡京 笔述。不若央(yang)及(ji)戴院(yuan)长(zhang)就到(dao)他家(jia)，赚道(dao)泰安(an)州(zhou)岳(yue)庙里(li)(li)要(yao)写(xie)道(dao)碑文，先送五十两银(yin)于在此，作 安(an)家(jia)之资，便要(yao)他来。随后却使人(ren)赚了他老小上(shang)山，就教本人(ren)入(ru)夥，如(ru)何(he)？”
晁(chao)盖道：“书 有他写便好了，也须要使(shi)个(ge)图书印(yin)记。”
吴学究(jiu)又(you)道(dao)：“小生再有个(ge)相识，亦(yi)(yi)思量(liang)在(zai)肚里(li) 了。这人也(ye)(ye)是中原(yuan)一绝，见(jian)在(zai)济(ji)州城里(li)居住。本身(shen)姓金(jin)，双名(ming)大坚，开得好(hao)(hao)石(shi)碑文(wen)，剔(ti)得好(hao)(hao) 图书玉石(shi)印记，亦(yi)(yi)会(hui)棒打。因为他(ta)雕(diao)得好(hao)(hao)玉石(shi)，人都称他(ta)做玉臂匠。也(ye)(ye)把五十两(liang)银去，就(jiu)赚(zhuan) 他(ta)来锡(xi)碑文(wen)。到(dao)半路上，却也(ye)(ye)如此行便(bian)了。这两(liang)个(ge)人山寨里(li)亦(yi)(yi)有用(yong)他(ta)处。”
晁盖道：“妙 哉(zai)！”
当日且安排(pai)筵宴，管待戴宗，就晚歇了。次日，早(zao)饭罢，烦请戴院长打扮做太(tai)保模 样，将了一(yi)二百(bai)两银子，拴(shuan)上甲马(ma)便下(xia)山；把船渡过金沙滩上岸，拽开(kai)脚步，奔到(dao)济州来。 没两个时辰(chen)，早(zao)到(dao)城里，寻(xun)问(wen)圣手书生萧让住处。有人指道：“只在(zai)州衙东(dong)首文庙前居 住。”
戴宗径到门首(shou)，咳嗽一声，问道(dao)：“萧先生(sheng)有么？”
只见一个秀才从里面来，见了戴 宗(zong)，却不认得(de)，便(bian)问道：“太(tai)保何处(chu)？有甚见教？”
戴宗施礼罢，说道：“小可是泰安州岳(yue) 庙里打供太保；今为(wei)本(ben)庙重修五岳(yue)楼，本(ben)州上(shang)户要刻道碑文，特地教小可白银(yin)五十两(liang)作安家 之资，请秀才便移(yi)尊(zun)步同到庙里作文则个。选(xuan)定了日期，不可迟滞。”
萧(xiao)让道：“小生只会 作文及书丹，别无甚用(yong)，如要立(li)碑(bei)，还用(yong)刻字匠作。”
戴(dai)宗道：“小可(ke)再有五十两白银，就 要请玉臂(bei)匠金(jin)大坚刻石(shi)。检(jian)定了(le)好日。万指引，寻(xun)了(le)同行(xing)。”
萧让(rang)得了五十两银子，便(bian)和戴(dai) 宗(zong)同来(lai)寻请金大(da)坚。正行(xing)过文(wen)庙，只见(jian)萧让(rang)把手指(zhi)道：“前面那个来(lai)的便(bian)是玉(yu)臂匠(jiang)金大(da) 坚。”
当下(xia)萧(xiao)让唤住金大坚，教与(yu)戴宗相(xiang)见(jian)，具说泰安州岳庙里(li)重修五岳楼，众上户要立道(dao) 碑文(wen)碣(jie)石之(zhi)事，”
这太保特地各五十(shi)两银子(zi)，来请(qing)我和你两个去。”
金大坚(jian)五十(shi)两(liang)银子，作 安(an)家之资；又说道(dao)：”
阴阳人已拣定了日期，请二位今(jin)日便烦动(dong)身。”
萧让道：“天气暄 热，今日(ri)便动身，也行不(bu)多路，前面(mian)赶不(bu)上宿头。只(zhi)是来(lai)日(ri)起个五更．挨旦(dan)出去(qu)。”
金大 坚：“正是如此说。”
两个(ge)都约定了(le)来早(zao)起身，各自归家收拾动身。萧让留(liu)戴(dai)宗在家宿歇(xie)， 次日(ri)五更，金(jin)大坚持了(le)包里(li)行头，来和萧，戴(dai)宗三人同行。离了(le)济(ji)州城里(li)，行不过十里(li)多 路，戴(dai)宗道：“三位(wei)(wei)先生慢来，不敢催逼；小可先去报知众上户来接(jie)二(er)位(wei)(wei)。”
拽开步数，争(zheng) 先去(qu)(qu)了(le)，这(zhei)两个(ge)背着了(le)包里，自慢慢而行。看看走到未牌时候，约莫也走过了(le)七八十里路(lu)， 只见(jian)前面一声忽哨响，山(shan)城坡(po)下跳出一夥好汉(han)，约有四五十人(ren)。当头一个(ge)好汉(han)正是(shi)(shi)那(nei)清风山(shan) 王矮虎(hu)，大(da)喝一声道：“你两个(ge)是(shi)(shi)甚么人(ren)？那(nei)里去(qu)(qu)？－孩儿但！拿(na)这(zhei)厮！取(qu)心来(lai)酒(jiu)！”
萧让 告道：“小人(ren)两个是上泰安州刻石锡文(wen)的；又没一分财赋(fu)，止有(you)几件衣服。”
王矮虎喝道： “俺不(bu)要你财赋衣，只(zhi)要你两个聪明(ming)人的心(xin)肝做下！”
萧让和(he)金大坚(jian)焦(jiao)躁，何仗各人(ren)(ren)胸中本 事(shi)，便棒，迳奔王矮(ai)虎。王矮(ai)虎也挺朴刀来。三人(ren)(ren)各使手中器械，约战(zhan)了(le)五七合，不矮(ai)虎转 身便走。两个却待去赶，听得山上锣声又响。左边(bian)走出云里金刚(gang)宋万，右(you)边(bian)走出摸着(zhe)干杜 迁，背(bei)后却是白面郎(lang)君(jun)郑天寿(shou)(shou)，各带三十余人(ren)(ren)，一发上，把萧让，金大坚(jian)横拖倒拽，捉投林 子里来。四寿(shou)(shou)好汉(han)道：“你两个放心。我们奉着(zhe)晁天王的将令，特来请你二位(wei)上山入夥。”
萧让道：“山寨里要我们何用？我两个手(shou)无缚(fu)之(zhi)力，只好饭。”
杜迁(qian)道：“吴军师一(yi)来与(yu)你 相识，二乃和(he)你两个武(wu)艺本事，特使戴宗来宅上相请。”
萧让，金大(da)坚，都面(mian)面(mian)觑，做(zuo)声不 得。当时(shi)都到旱地忽(hu)律朱贵酒店(dian)内，相待了分例酒食，连夜唤船，便送上山来。到得大(da)寨， 晁盖(gai)，吴用，并头(tou)领众人(ren)都相见(jian)了，一面(mian)安排筵席相待；且说修蔡京回(hui)书一事(shi)，“因请二位(wei) 上山入(ru)夥，共聚大(da)义。”
两个(ge)听了，都扯住吴学究：“我们在此趋侍不妨(fang)，只恨各家(jia)都有老 小在彼(bi)，明日(ri)官司(si)知(zhi)道，必然坏了！”
吴用道：“二位(wei)贤弟不必忧心。天(tian)明时便(bian)有分(fen)晓(xiao)。”
当夜只(zhi)顾酒歇了。次日天明。只(zhi)见小喽罗(luo)报(bao)道：“都到了！”
吴学究(jiu)道：“请二位贤弟亲(qin)自 去接宝眷。”
萧(xiao)让(rang)，金大坚听得，半信半不(bu)信。两个(ge)下至半山(shan)，只见(jian)数乘轿子(zi)，抬着(zhe)两家(jia)老(lao) 小上山(shan)来。两个(ge)惊得呆了(le)，问其备细(xi)。老(lao)小说道：“你昨(zuo)日出门之后，只见(jian)这一行人将着(zhe)轿 子(zi)来说：“家(jia)长(zhang)只在城外(wai)客店里中了(le)暑风，快叫取老(lao)小来看救。”
出得城时，不容我们下(xia) 轿，直抬到这里。”
两(liang)家(jia)都一般说。萧让听了(le)，与金大坚两(liang)个闭(bi)口无言；只得死心(xin)塌地，再 回(hui)山寨(zhai)入夥。安顿了(le)两(liang)家(jia)老小。吴学究却请出来(lai)与萧让商议写(xie)蔡(cai)京(jing)字(zi)体回(hui)书去救宋(song)公明(ming)。金 大坚便道：“从来(lai)雕(diao)得蔡(cai)京(jing)的诸样图书名讳(hui)字(zi)号。”
当时(shi)两个动手完成(cheng)，忙(mang)排了(le)回书，备(bei)个 筵(yan)席(xi)，快送戴(dai)宗(zong)起程(cheng)(cheng)，分付了(le)备(bei)细(xi)书意。戴(dai)宗(zong)辞了(le)众(zhong)头领下山来(lai)时(shi)，小喽罗忙(mang)把(ba)船只渡过金 沙汉，送至朱贵(gui)酒店里，连忙(mang)取四个甲马，拴在腿(tui)上，作别朱贵(gui)，开脚步(bu)，登(deng)程(cheng)(cheng)去了(le)。且说(shuo) 吴用送了(le)戴(dai)宗(zong)过渡，自(zi)同众(zhong)头领再回大寨筵(yan)席(xi)。正饭(fan)酒间，只是吴学究(jiu)叫声苦(ku)，不(bu)知(zhi)高低。 众(zhong)头领问道：“军(jun)师(shi)何故叫苦(ku)？”
吴用(yong)便道：“你众(zhong)人不知，是我这封书倒送了戴宗和宋公 明性命也！”
众头(tou)领(ling)大惊，连忙问道：“军师(shi)书上却是怎地差错？”
吴(wu)学(xue)究道：“是(shi)我一(yi)时 只顾(gu)甚(shen)前，不顾(gu)其后(hou)。书(shu)中有个老大脱(tuo)卯！”
萧(xiao)让便道：“小(xiao)生(sheng)写(xie)得字体和蔡太师字体一 般(ban)，语句又不曾差了，请问军(jun)师，不知那一处(chu)脱卯？”
金大坚又道：“小生(sheng)雕的图书(shu)亦无纤 毫(hao)差错(cuo)，怎地(di)见得有脱卯处？”
吴学究叠两个指头，说(shuo)出(chu)这个差错脱卯(mao)处，有分(fen)教众好(hao)汉： 大闹江州城，鼎(ding)沸白龙(long)庙。直教：弓弩丛中逃命(ming)，刀林里(li)救(jiu)英(ying)雄。毕竟(jing)军师吴学究说(shuo)出(chu)怎生(sheng) 脱卯(mao)来，且听下回分(fen)解(j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