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狐狸(li)怕狐狸(li)》“有狐居某氏书楼中(zhong)数十年矣”原文(wen)与翻译
季沧洲言:有狐居某氏书楼中数十年矣,季(ji)沧州说:有个狐仙,住在(zai)某人的(de)书楼上已经几十年了,
为整理卷轴,驱除虫鼠,善藏弃者不及也。它为主人整理(li)卷轴,驱除虫鼠,收(shou)藏管理(li)图(tu)书的本领,使那(nei)些收(shou)藏家(jia)望(wang)尘莫及。
能与人语,而终不见其形。它常与人(ren)对话,而始终不露(lu)其形。
宾客宴集,或虚置一席,亦出相酬酢,有时,主人宴请宾客,偶(ou)而为它(ta)虚设一席(xi),它(ta)也匿(ni)形出(chu)来应酬,
词气恬雅,而谈言微中,往往倾其座人。它谈(tan)吐文雅,妙(miao)语连珠,令在座之(zhi)人大为倾倒。
一日,酒纠宣觞政,一天(tian),在宴席上,大家(jia)行酒令(ling)取(qu)乐,
约各言所畏,无理者罚,非所独畏者亦罚。令官宣布酒令规定:在座之人各说出自己所怕的人,而且要合乎情理,否则须受罚,如果说(shuo)的(de)人(ren)非自己(ji)一人(ren)所怕(pa),也要受(shou)罚。
有云畏讲学者,于是(shi),有的说(shuo)怕道貌(mao)岸然(ran)的讲学家(jia),
有云畏名士者,有的(de)说怕卖弄风雅(ya)的(de)名士,
有云畏富人者,有的(de)说怕为(wei)富不(bu)仁的(de)阔老(lao)儿,
有云畏贵官者,有云畏善谀者,有的说怕给官吏拍马屁的人,有的(de)说(shuo)怕精通逢迎之道的(de)人,
有云畏过谦者,有云畏礼法周密者,有(you)(you)的(de)(de)说怕过(guo)份谦虚(xu)的(de)(de)人(ren),有(you)(you)的(de)(de)说怕礼法太多的(de)(de)人(ren),
有云畏缄默慎重、欲言不言者。有的说怕谨小慎(shen)微、有了话想(xiang)说又不说的人。
最后问狐,则曰:“吾畏狐。”最后问狐仙(xian),它说(shuo):“我最怕狐仙(xian)。”
众哗笑曰:“人畏狐可也,君为同类,何所畏?众人轰然笑(xiao)道:“要说人怕狐仙(xian),还差不(bu)多,您亦属狐类,有什(shen)么可(ke)怕呢?
请浮大白。”讲得没(mei)道理,该罚一大杯(bei)。”
狐哂曰:“天下惟同类可畏也。狐仙(xian)讥(ji)笑地说:“天下只有同类是(shi)最可怕的。
夫瓯、越之人,与奚、霤不争地;生(sheng)活(huo)在(zai)福建(jian)、浙(zhe)江等地(di)的人,不(bu)会(hui)与(yu)北方的奚族人和霤族人争夺土地(di);
江海之人,与车马不争路。生活在江海中的渔民(min),不会(hui)与车(che)夫来(lai)争夺(duo)陆路。
类不同也。这是因为他们非(fei)同(tong)类之人。
凡争产者,必同父之子;凡是争夺遗产的,必是同父之(zhi)子;
凡争宠者,必同夫之妻;凡(fan)是(shi)争宠的,必是(shi)同夫之妻;
凡争权者,必同官之士;凡是争权的,必是同朝之官;
凡争利者,必同市之贾。凡是争利的,必是同一市上的买卖人。
势近则相碍,相碍则相轧耳。势利接近就会相互防碍,相互防碍就要彼此倾轧了。
且射雉者媒以雉,不媒以鸡鹜,猎人(ren)射野鸡时(shi),要以野鸡做诱物,而(er)不用野鸭,
捕鹿者由以鹿,不由以羊豕。捕鹿时则以鹿为诱物,而不用猪羊。
凡反间内应,亦必以同类;凡施用反间计作(zuo)内应的,也必定是同类人;
非其同类,不能投其好而入,伺其隙而抵也。不是(shi)同类人,就不能投其所好(hao),伺机而进。
由是以思,狐安得不畏狐乎?”由此(ci)可以想见(jian),狐(hu)仙(xian)(xian)怎能不怕狐(hu)仙(xian)(xian)呢(ni)?”
座有经历险阻者,多称其中理。在座的(de)一(yi)些有艰(jian)难生活经历的(de)人,都(dou)称赞(zan)狐仙的(de)话入(ru)情入(ru)理。
独一客酌酒狐前曰:“只(zhi)有一(yi)位(wei)客人不以为然(ran),他(ta)斟了一(yi)杯酒,敬(jing)到狐(hu)仙座前(qian)说:“
君言诚确,然此天下所同畏,非君所独畏。您的话(hua)确有道理,不过(guo),狐(hu)仙并非您一(yi)人(ren)所(suo)怕。
仍宜浮大白。”因(yin)此,还(hai)是要(yao)罚(fa)一大杯。”
乃一笑而散。众人一笑而散。
余谓狐之罚觞,应减其半。我认(ren)为,罚狐之酒,应该(gai)减半。
盖相碍相轧,天下皆知之。因为相互防碍倾轧之事,尽人皆知并且都害怕。
至伏肘腑之间,而为心腹之大患,至于那(nei)种就潜伏在你的身(shen)边而将来可能成为你的心腹(fu)大患的恶人,
托水乳之契,而藏钩距之深谋,则不知者或多矣。那种(zhong)假装与你是至友亲(qin)朋而(er)心里则藏着陷害(hai)你的阴险(xian)计谋的恶人,那不知道的人恐怕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