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胡建(jian)传原(yuan)文与翻(fan)译

胡建传

胡建(jian)，字子孟(meng)，河东人也(ye)。孝(xiao)武天(tian)汉(han)中，守(shou)军正丞(cheng)，贫亡(wang)车马，常步与走(zou)卒起居，所以慰藉走(zou)卒，甚得其(qi)心。

胡建字子孟，是河东人。孝武帝天汉年间，担任军正次官的职务，因清贫而无车马，常步行与士卒生活在一起，用这种方式抚慰士卒，深得士卒之心。

时监(jian)(jian)军(jun)(jun)御(yu)(yu)(yu)史(shi)(shi)为奸(jian)，穿北军(jun)(jun)垒(lei)垣，以为贾区。建(jian)欲诛(zhu)之(zhi)，乃约其走(zou)(zou)卒(zu)(zu)，曰(yue)：“我欲有所诛(zhu)，吾言取之(zhi)则取，斩之(zhi)则斩。”于(yu)是当选士(shi)马日，监(jian)(jian)御(yu)(yu)(yu)史(shi)(shi)与护军(jun)(jun)诸校列(lie)坐堂皇(huang)(huang)①上(shang)。建(jian)从走(zou)(zou)卒(zu)(zu)趋至堂皇(huang)(huang)下拜(bai)谒。因上(shang)堂皇(huang)(huang)，走(zou)(zou)卒(zu)(zu)皆上(shang)。建(jian)指(zhi)监(jian)(jian)御(yu)(yu)(yu)史(shi)(shi)曰(yue)：“取彼！”走(zou)(zou)卒(zu)(zu)前曳下堂皇(huang)(huang)。建(jian)曰(yue)：“斩之(zhi)！”遂斩监(jian)(jian)御(yu)(yu)(yu)史(shi)(shi)。

当时监军御史做奸邪之事，他打通北军营垒的矮墙，将那里作为他做买卖的地方。胡建想杀了他，就与他的走卒相约道：“我想为杀一个人，我说抓他（你们）就抓他，（说）杀他（你们）就杀他。”于是在选士马的日子，监御史和护军各部校排坐在厅堂上，胡建率领士卒小跑到厅堂下拜见（他们），趁（胡建）上了厅堂，士卒都上了厅堂。胡建指着监御史说：“抓他！”士卒上前（将监御史）拖下厅堂。胡建说：“斩了他！”（士卒）就斩了监御史。

护军(jun)诸校(xiao)皆愕惊，不知所以(yi)(yi)(yi)。建亦已有(you)(you)成奏(zou)在其(qi)怀(huai)中，遂上(shang)奏(zou)曰(yue)：“臣闻(wen)军(jun)法(fa)(fa)，立武以(yi)(yi)(yi)威众(zhong)，诛恶以(yi)(yi)(yi)禁邪(xie)。今监御史(shi)公穿(chuan)(chuan)军(jun)垣以(yi)(yi)(yi)求(qiu)贾利，私买(mai)卖以(yi)(yi)(yi)与士市，不立刚毅(yi)之心，勇(yong)猛之节，亡以(yi)(yi)(yi)帅先(xian)士大夫，尤失理不公。用(yong)文吏议，不至重法(fa)(fa)。黄(huang)帝(di)《李(li)法(fa)(fa)》曰(yue)：”壁垒已定，穿(chuan)(chuan)逾不由路，是谓奸人，奸人者杀！'臣谨按军(jun)法(fa)(fa)曰(yue)：“军(jun)正亡属将军(jun)，将军(jun)有(you)(you)罪以(yi)(yi)(yi)闻(wen)，二千石以(yi)(yi)(yi)下行法(fa)(fa)焉。'臣于用(yong)法(fa)(fa)疑(yi)，执(zhi)事不诿上(shang)，臣谨以(yi)(yi)(yi)斩(zhan)，昧(mei)死(si)以(yi)(yi)(yi)闻(wen)。”

护军的各部校都很惊愕，不知道为什么。胡建也有已写好的奏章在自己的怀中，于是上奏道：“臣听说过军法，确立刑法来威服众人，诛杀邪恶的人来禁止邪恶的事。如今监御史公然打通军营的矮墙来达到做买卖获利的目的，（自己）私下里做买卖，而且跟军士们一齐作交易，（如果）不确立坚定的同敌人斗争的决心，（没有）勇猛地打击敌人的气节，（就）不能做士大夫的表率，（这就）特别失理不公。（如果）采用文职的意见，那就不能行重法。黄帝《李法》上说：”军队的营垒已经筑好，穿壁墙不从正路走的人，这就是奸邪之人，是奸邪之人（应）杀！'我认真地按照汉军制规定的：“军正是不属于将军（管辖）的，将军有罪过，（军正）可以将（他的罪过）表奏，对于秩奉两千石以下的官吏，（军正可以径自）行法。'我（作为军正的次官）在以法斩监御史上可能存在疑义，（但）我作为具体办事的人不能（因事）累及上级，我慎重地将监御史斩了，冒昧地犯死罪来禀告。”

制曰(yue)：“《司(si)马法》曰(yue)：”国(guo)容(rong)②不入军(jun)，军(jun)容(rong)③不入国(guo)。'何文(wen)吏也(ye)？三王或誓(shi)(shi)于军(jun)中(zhong)，欲民(min)先成其虑也(ye)；或誓(shi)(shi)于军(jun)门(men)之外，欲民(min)先意(yi)以待事也(ye)；或将(jiang)交刃而誓(shi)(shi)，致民(min)志也(ye)。建又(you)何疑(yi)焉？“建由是显名。

皇帝下诏书道：“《司马法》上说：”国家（平时）的法令制度不用于军中，军中（特殊）的军法制度也不能用于国家的其他地方。'（在军中）何必听用文吏的意见呢？夏．殷．周三代的王者有人在军中立誓，希望军士事先考虑他的意思；有人在军门之外立誓，希望军士先有思想准备来等待事情的发生；有人将兵刃交叉着立誓，以达到激发军士勇气的目的。胡建又何必怀疑（自己）呢？“胡建由此名声显扬。

后(hou)为渭(wei)城令(ling)，治甚(shen)有声。值(zhi)昭(zhao)帝幼，皇后(hou)父(fu)上官(guan)(guan)将(jiang)军安与(yu)帝姊(zi)盖(gai)主(zhu)(zhu)私(si)夫(fu)丁(ding)外(wai)人(ren)(ren)④相善。外(wai)人(ren)(ren)骄恣，怨故京兆尹樊福，使客(ke)射(she)杀(sha)之。客(ke)臧公主(zhu)(zhu)庐，吏(li)(li)不(bu)敢(gan)捕。渭(wei)城令(ling)建将(jiang)吏(li)(li)卒围(wei)捕。盖(gai)主(zhu)(zhu)闻(wen)之，与(yu)外(wai)人(ren)(ren)．上官(guan)(guan)将(jiang)军多从奴客(ke)往，奔射(she)追(zhui)吏(li)(li)，吏(li)(li)散走(zou)。主(zhu)(zhu)使仆射(she)劾渭(wei)城令(ling)游徼伤(shang)(shang)主(zhu)(zhu)家奴。建报(bao)亡它坐。盖(gai)主(zhu)(zhu)怒，使人(ren)(ren)上书告建侵辱长公主(zhu)(zhu)，射(she)甲舍⑤门(men)，知吏(li)(li)贼伤(shang)(shang)奴，辟报(bao)，故不(bu)穷(qiong)审(shen)。大将(jiang)军霍光寝其奏。后(hou)光病，上官(guan)(guan)氏代听事，下吏(li)(li)捕建，建自(zi)杀(sha)。吏(li)(li)民称冤，至今渭(wei)城立其祠。

胡建后来做了渭城令，治理（渭城）很有政声。正遇上昭帝年幼，皇后的父亲上官安将军与皇帝的姐姐盖主（盖侯的妻子）的私下情夫丁外人很要好。丁外人因此骄傲放纵，（他）与先前的京兆尹樊福有仇怨，于是派刺客射杀了他。刺客藏在盖主家里，差役不敢抓捕。渭城令胡建带领差役围捕。盖主听说此事，伙同丁外人．上官将军带了好些家奴门客前往，跑到那里追射胡建的差吏，胡建的差吏散开逃跑。盖主让仆射（官名，实际上是亲信）检举揭发渭城令胡建的巡察们伤了盖主的家奴。胡建报奏（巡察们是奉行公事）没有犯什么罪。盖主恼怒了，派人上书状告胡建侵扰侮辱长公主，用箭射公主的住宅的门，明知差役伤了公主的家奴，却隐瞒不报，故意不追究审查。大将军霍光扣下了盖主的奏报。后来霍光病了，上官氏代霍光主事，派差吏抓捕胡建，胡建自杀。胡建的下属．百姓都替胡建喊冤，直到今天渭城还立着他的祠堂。

（节选(xuan)自《汉书(shu)·胡(hu)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