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九章·思美人》原文、注释与翻译
【说明(ming)】思美(mei)人，就(jiu)是思念楚王(wang)(wang)(wang)，是以思女(nv)的(de)形(xing)式，寄托自己对君(jun)王(wang)(wang)(wang)的(de)希望，渴(ke)望得(de)到楚王(wang)(wang)(wang)的(de)信任和(he)理解。全诗想象丰富，带有浓(nong)烈的(de)浪(lang)漫(man)主义(yi)色彩。 本(ben)诗倾(qing)诉了衷(zhong)情无由上达(da)的(de)苦(ku)闷和(he)宁死也不放(fang)弃理想的(de)决心。
本篇所发所感以及表现形式与《离(li)骚》很相似，只是其规模短小而已。它的写作时期(qi)，当与《离(li)骚》接(jie)近，可能稍前于一些。
【原文】
思美人兮， 揽(lan)涕而(er)伫(zhu)眙①。
媒(mei)绝路阻兮， 言不可结而诒。
蹇(jian)蹇(jian)之烦冤兮， 陷(xian)滞而(er)不发。
申(shen)旦(dan)以舒(shu)中情兮②， 志(zhi)沉菀而莫达(da)。
原(yuan)寄(ji)言於浮云(yun)兮， 遇丰(feng)隆而(er)不(bu)将。
因归鸟而致(zhi)辞兮， 羌(qiang)迅高而难当③。
高(gao)辛之灵晟兮， 遭玄鸟而致诒(yi)。
欲变节以从(cong)俗兮(xi)， 媿易(yi)初(chu)而屈志。
独(du)历年而离愍兮④， 羌冯心犹未化。
宁隐(yin)闵而寿考兮， 何变易之可(ke)为。
知前辙之不遂(sui)兮⑤， 未改此度(du)。
车既覆而(er)马颠(dian)兮(xi)， 蹇独怀此异路。
勒骐骥而更驾兮， 造父为(wei)我操之。
迁(qian)逡次而(er)勿驱兮⑥， 聊假日以须时。
指嶓(bo)冢之(zhi)西隈兮(xi)， 与纁黄(huang)以为(wei)期⑦。
开春(chun)发岁兮， 白日出之悠悠。
吾将荡志而(er)愉(yu)乐兮(xi)， 遵江夏(xia)以娱忧。
揽(lan)大薄之芳茝兮， 搴长(zhang)洲之宿(su)莽⑧。
惜(xi)吾不(bu)及(ji)古人兮， 吾谁与玩此芳草。
解萹薄与(yu)杂菜兮， 备以为(wei)交佩。
佩缤(bin)纷以(yi)缭转兮， 遂萎绝而离异。
吾且儃佪以娱(yu)忧兮(xi)⑨， 观南人之(zhi)变态。
窃快在其中心兮， 扬厥凭而不俟⑩。
芳(fang)与泽其杂糅兮， 羌(qiang)芳(fang)华(hua)自(zi)中出(chu)。
纷郁郁其远蒸兮， 满内而外扬(yang)。
情与质信可保兮(xi)， 羌居蔽而(er)闻(wen)章。
令(ling)薜荔以为理(11)兮， 惮举趾而缘木(mu)。
因芙(fu)蓉而为媒兮， 惮褰裳而濡(ru)(12)足。
登(deng)高吾不说(shuo)兮， 入下吾不能(neng)。
固(gu)朕形之不服兮， 然容与(13)而狐疑。
广遂(14)前画兮(xi)， 未(wei)改(gai)此度也。
命则处幽吾(wu)将罢兮， 原及白日之未暮也(ye)。
独茕(qiong)茕(qiong)而南行兮， 思彭咸之故也。
【注释】
①揽(lan)：收的(de)意思，在这里即“揩干”之意。伫眙(zhù chì)：立视。伫：立。眙：视。
②申(shen)(shen)旦(dan)：犹申(shen)(shen)明。
③羌(qiang)：句首语气词(ci)。迅高：宿高枝。
④离(li)愍：遭遇祸患。
⑤遂(sui)：顺(shun)利(li)。
⑥迁(qian)：前(qian)进。逡次：缓行。
⑦纁(xūn)黄(huang)：黄(huang)昏之(zhi)时。纁：一作(zuo)“曛(xun)”。
⑧搴(qiān)：拔取。
⑨儃(shan)佪(huai)(chán huái)：徘徊。
⑩扬：捐(juan)弃。厥凭：愤(fen)懑之心。
(11)理(li)：提婚人，媒人。
(12)褰(qiān)：撩(liao)起(qi)，揭起(qi)。濡(rú)：沾湿。
(13)容与：迟疑不前的(de)样子。
(14)广(guang)遂(sui)：多方求实(shi)。
【译文】
怀念着(zhe)我(wo)心爱(ai)的人啊， 揩干(gan)眼(yan)泪而远望(wang)。
没人介绍(shao)而路又迢遥， 有话却无(wu)法成章。
我至诚一片而(er)蒙冤(yuan)， 我进(jin)退两难(nan)而(er)不前。
愿每日陈述(shu)我的心(xin)(xin)思(si)， 心(xin)(xin)思(si)沉(chen)顿而(er)难表现。
愿(yuan)浮云(yun)为我捎(shao)信， 云(yun)师(shi)却(que)不肯讲情。
托鸿鸟为我传(chuan)书， 鸿高飞而不应(ying)命。
我(wo)难(nan)比(bi)帝喾高辛， 能遇凤(feng)凰(huang)而授卵。
要(yao)变节而随流俗， 我知耻而有所不敢。
多年来我遭受摧残， 毫不(bu)减我心中的愤懑。
宁失意而长此终身， 我何能(neng)如掌(zhang)之易反？
我明知正(zheng)路(lu)难通， 但我不能(neng)不走正(zheng)路(lu)。
尽管是(shi)车翻而(er)马倒， 我依(yi)然(ran)望着前途。
我(wo)再(zai)把好马辔上， 请造父为我(wo)执鞭。
慢(man)慢(man)地走(zou),不必驱驰， 让我把光景(jing)流连。
指着嶓冢(zhong)山的西边,那(nei)汉水发源地点(dian), 就走(zou)到日落昏黄,也莫嫌道途(tu)遥(yao)远。
我姑且等(deng)待(dai)明年， 艳阳的(de)春(chun)日(ri)绵(mian)绵(mian)。
我要放(fang)怀地(di)歌唱， 逍遥在江水、夏水之边。
我攀摘灌(guan)木中的(de)苻蓠， 我采集沙滩上的(de)卷施(shi)。
和古人(ren)可(ke)惜不(bu)能(neng)同时， 摘来香草啊(a)同谁(shei)赏识。
采取萹(pian)薄与同蔬(shu)菜， 尽可以纽成环佩。
也未(wei)尝不好看一时， 终萎谢而遭毁败。
我姑且快乐(le)逍遥， 观赏(shang)南方人的(de)异态。
只求我(wo)心中快活(huo)， 把愤懑置之度外。
芳香与污秽杂混一起啊(a)， 芳花终(zhong)会卓(zhuo)然自现。
馥郁的(de)芳香必(bi)然远扬， 内部充实外表自(zi)有辉光。
只要真诚(cheng)的(de)素质(zhi)长保不亡， 声名会突(tu)破一切的(de)阻障。
想(xiang)请薜(bi)荔(li)替我说合， 又怕走路去攀上树枝。
想采荷花替我媒介(jie)， 又怕下水(shui)打(da)湿(shi)了裙子。
登(deng)高吧,我(wo)不高兴， 下水吧,我(wo)也不能。
固然是我手足不惯，我犹豫而(er)心(xin)不能定。
完(wan)全依照着旧贯， 我始终不(bu)肯改变。
命该受难(nan)我也不管， 趁着这日子还未(wei)过完。
一个人孤单(dan)地走向南边， 只(zhi)想(xiang)追求彭咸的典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