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待他人的生命像对待精致的瓷器,轻拿轻放,唯恐损伤。"细心呵护他人的生命,杜绝小过失造成大伤害,才能收获信任,收获感动,收获继续行善的力量。
探险的人们已经屏住呼吸,放松脚步,但不经意间留下的蜡烛,却逼迫美丽的精灵离开它们的家园。柴静在《看见》一书中说道:"道德不是没有弱点的,我们要看清它,然后抑制它。"因而,细心呵护他人的生命,努力将伤害的可能减小,不使自己善良的心蒙上愧怍的阴影。
时下人们热议陈光标等人高调的慈善行为,他们公布慈善行动的诸多细节,对救助对象的隐私不够尊重。事实上,再多的恩惠也抵不过对人自尊心的一次小小伤害。自尊心受伤了,不会当下发作,但会在日后慢慢发挥负面的作用,它的影响不可估量。并且,真正的慈善不仅要求双方的平等,更应该抱着欣赏的态度,发现彼此的美好。这样的慈善在尊重的前提下,彼此都经历心灵的洗礼,除去善良之心上多余的附着。一方除去自卑的阴云,一方除去作为幸运者而愧怍的隐忧。日后想来,这是多么温暖的经历。
细心呵护他人的生命,能够建立平等的沟通,从而给予直达内心的慰藉。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说:"不仅慈悲,更要懂得。"
杨绛先生作为一名大家闺秀,但她一生都因悲悯之心而与平凡的劳苦大众建立友谊。她写《老王》,写一名车夫的不幸;写《林奶奶》,写一名帮佣的坚忍。我相信,每个人都原有与杨绛先生一样的善良。"人之初,性本善",但在一次次沟通不畅的付出爱的行动中,灰了心。
因而,细心呵护之"细"就极为重要。常常是一个细节消除彼此的芥蒂,常常一个不经意的小举动引起内心的荡漾涟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细心呵护的每一举动都在为这一工程添砖加瓦。当信任建起,善意就畅通无阻。在和谐关系中感受到的愉悦感,砥砺善心继续前行。
细心呵护他人的生命,像对待娇艳的花朵。如此,才能获得"一花一世界"的尊重,才能感受"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的美的感动与力量。
面对人类一往无前的探索,自然如同洞壁上栖息的美丽蝴蝶,向纵深之处隐匿而去。我们,或许早该意识到,是时候了,对环境应留下一段敬畏又适当的距离。
美国有一首流传已久的诗:"在田纳西放一只坛子,原野上的一切将绕此重新展开。"这,无疑是将人的影响置于了世界的中心。人,在所向披靡的征途中为自己加上了无上的尊冕。的确,天地有大美,壮阔无垠,可天地又是如此的脆弱,人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对其造成无法逆转的影响。而这些影响,注定会成为人们想要承担却又无法承担的重任。对此,我们可以做的并不很多,只有在一开始便小心翼翼,不误闯入自然不容侵犯的领地。
对自然环境保有一定的距离,实在也是出于一种对人自身的保护。自然脆弱,人实则更为脆弱。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是无往不胜的,而作为个体,又何其渺小。试想,当我们大呼"山登绝顶我为峰"时,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对于高山的畏惧与不安。而面对后退的蝴蝶以及更多逝去的美丽,我们追随的脚步里又还凝聚着多少无奈与担忧。我相信频发的灾难是自然备受重压后愤怒的呐喊。人会不会有一天像古龙所描述的盖世英雄,"登上了山顶,却发觉自己已一无所有。"那样的人类会不会感到万分的孤独与惶恐?
其实,人完全可以与自然一同诗意地栖居,其关键在于不互相侵扰,不事征服。古人也寻幽探险,也流连于"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但他们的态度是如此的虔诚而小心。他们只是竹杖草鞋,手攀足踏,也适可而止。我以为,这样的探险,才是真正触摸了自然的心跳,却不将其惊扰的方式。如此,既将人的环境诗化,也使万物自然的环境留得一份清静。我们可以自在地欣赏环境所赠予的天光云影,花柳水月,却切不可去探求、征辟自然的禁地。古人所谓"天人合一",我宁愿将其理解为是人在天地之间安详地栖息,而让心神畅游于世界。
很喜欢陆放翁一句词:"沙鸥相对不惊飞。"这固然是说人要少机心,但人若能对环境毫无机心,不事窥看,自然想必也可与人安然相对不惊飞了。
箍桶老人将他的铺子迁得更远了。
镇上的人忍不住纷纷询问,老人只一摆手:"我只想找个更适合做箍桶的地儿罢了。"
小镇是个古镇,青砖灰瓦,淙淙流水,静谧安恬得如一只温顺的猫,眯着眼走在吴侬软语的咿咿呀呀里。
镇子以箍桶闻名,很有几个手艺不错的工匠。这样安静优美的环境里,工匠们心无旁骛地把祖上的手艺磨了又磨,日益精进。
直到一天,高跟鞋和凉伞踏进了古镇的宁静中,重金买下了一个箍桶,如同一粒石子投入了湖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工匠们再无心做工了。他们把铺子迁到了通衢处,花重金装饰了铺面,淳朴的手艺人开始了拉锯谈价的勾当。
只有老人将铺子往里迁了迁。仍旧是简朴得有点简陋的店面,仍旧是一个小木牌上有点笨拙的字"箍桶"。
老人在安静的环境里琢磨着他的手艺。
拿起一块木料,先是顺着纹理仔仔细细地端详,用指腹摩挲着纹路,然后刨木。桶身处宽长,桶沿窄短,疏密有致。上墨线时,老人的手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摆动,一道黑色渐渐成型,不用尺量,那定是精准的。可谓"超乎技而近乎道"。
满地盛开的刨花与原木清香中,老人指点着自己的江山。如梨园戏骨,一个转身便做到了极致。
老人手中的箍桶,不是商品,而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艺术品。
一切都是因为老人懂得,作为一个箍桶匠,他要学会寻找一个适宜做箍桶的环境。即使为外界所扰,也不应该忘记自己的本分。
我一路踏进老人新开的铺子,穿过明亮的喧嚣的店面,穿过放着洋洋得意的用黑色加粗的字体写着"请勿触摸"的牌子的桌子,那里摆放着粗糙廉价的灵魂。老人的铺子里清静、简单,只有一台吱呀不停的电扇与老人的箍桶们。
铺子外安静幽美,真是个适宜做手艺的地方。
老人暂时歇了工,在门前的小凳子上抽起了旱烟,悠然自得。见到我,笑着招呼我:"丫头,看这儿环境多合适。"
是啊,人应该如洞中的蝶,当外界环境侵扰时,寻找适宜的环境。这样,才能守住自己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