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鬼言正(zheng)理》“先师介公野园言”原文与(yu)翻译

先师介公野园言：亲串中有不畏鬼者，闻有凶宅，辄往宿。我去(qu)(qu)世(shi)的老师介(jie)野园(yuan)先(xian)生说(shuo)：他亲戚中有个不怕鬼的人，听(ting)到有闹鬼怪的房子，就去(qu)(qu)住宿。

或言西山某寺后阁，多见变怪。有人说(shuo)，西山某(mou)个寺(si)院的(de)后阁楼，经常(chang)出现妖怪。

是岁值乡试，因僦住其中。这一年他正好参加乡试，就租了那(nei)个地方居住。

奇形诡状，每夜环绕几榻间，每(mei)天(tian)夜里，他都(dou)看到有奇形怪状(zhuang)的(de)东西，围着书桌睡床团团转。

处之恬然，然亦弗能害也。这个人若无其事地住着(zhe)，怪物也不能(neng)害他。

一夕月明，推窗四望，见艳女树下，一个(ge)月明之夜，他(ta)推(tui)开窗子观看，看到有个(ge)美女站在树下，

咥然曰：“怖我不动，来魅我耶?尔是何怪，可近前。”就笑着说：“吓不(bu)了我，就来迷惑我么?你是(shi)什么妖怪，走到(dao)前面来!”

女亦咥然曰：“尔固不识我，我尔祖姑也，殁葬此山。美女(nv)也(ye)笑着说(shuo)：“你(ni)当然不认识我。我是(shi)你(ni)的姑(gu)奶(nai)(nai)奶(nai)(nai)。死后葬在(zai)这座(zuo)山上。

闻尔日日与鬼角，尔读书十余年，将徒博一不畏鬼之名耶?听(ting)说你天天与(yu)鬼争(zheng)斗，你读了十几(ji)年(nian)书，只想换(huan)来一个不怕(pa)鬼的名(ming)声吗?

抑亦思奋身科目，为祖父光、为门户计耶?还(hai)是也(ye)想(xiang)中举人进士，为(wei)祖宗争(zheng)光，光大(da)门(men)庭(ting)呢?

今夜而斗争，昼而倦卧，试期日近，举业全荒，岂尔父尔母遣尔裹粮入山之本志哉?现在，你(ni)每(mei)天(tian)夜(ye)里和鬼斗，白天(tian)疲劳得(de)睡大觉，考试日子临(lin)近了，学业荒废(fei)，难道(dao)你(ni)父母让你(ni)带着食(shi)物(wu)到(dao)山上(shang)读书的本意仅仅是这样吗?

我虽居泉壤，于母家不能无情，故正言告尔。尔试思之。”我虽然在黄泉之下，对娘家却不能无情无义，所以严正地警告你。你再(zai)想想吧!”

言讫而隐。说罢，就不见了。

私念所言颇有理，乃束装归。这(zhei)个人心里想，她所讲的有道理，于是(shi)就收拾行(xing)李回家去。

归而详问父母，乃无是祖姑。回到(dao)家(jia)中，详细地向父母询问，并没有这(zhei)个(ge)姑奶奶。

大悔，顿足曰：“吾乃为黠鬼所卖。”这个人很后悔，跺着脚(jiao)说：“我(wo)竟然被狡猾的鬼暗算了!”

奋然欲再往。其友曰：“鬼不敢以力争，而幻其形以善言解，鬼畏尔矣，尔何必追穷寇?”乃止。于是想再上山去。他的朋友劝他说：“鬼不敢和你斗力，就改变形状，用好话来解决争斗，鬼已经怕了你，你何必穷追不舍呢!”这个(ge)人听了朋(peng)友的(de)劝(quan)告，就不上山了。

此友可谓善解纷矣。这位朋友可说是善于调解纠纷了。

然鬼所言者正理也，正理不能禁，而权词能禁之，可以悟销熔刚气之道也。不过，鬼所讲的(de)是严(yan)正的(de)道理(li)，严(yan)正的(de)道理(li)不能制(zhi)止(zhi)这(zhei)个人，巧妙的(de)说法却(que)能制(zhi)止(zhi)他，从这(zhei)里可以领悟(wu)缓(huan)和消解血气之争的(de)道理(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