铫期王霸祭遵列传 第十
*祭遵从弟肜*
铫期字次况，颍川郏人也。长八尺二寸，容貌绝异，矜严有威。父猛，为桂阳太守，卒，期服丧三年，乡里称之。光武略地颍川，闻期志义，召署贼曹掾，[一]
从徇蓟。时王郎檄书到蓟，蓟中起兵应郎。光武趋驾出，百姓聚观，諠呼满道，遮路不得行期骑马奋戟，瞋目大呼左右曰“□”，[二]觽皆披靡。[三]及至城门，门已闭攻之得出。行至信都，以期为裨将，与傅宽、吕晏俱属邓禹。徇傍县，又发房子兵。
禹以期为能，独拜偏将军，授兵二千人，宽、晏各数百人。
还言其状，光(guang)武(wu)甚(shen)善之。使期别徇真(zhen)定宋子(zi)，攻拔(ba)乐阳、栆、肥累。[四]
注[一]汉官仪曰：“东西曹掾比四百石，余掾比三百石。贼曹，主盗贼之事。”
注[二]周礼：“隶仆掌□宫中之事。”郑觽曰：“止行清道也，若今警跸。”说文“□”与“跸”同。
注[三]披，普彼反。
注[四]乐阳，县名，属常山郡。*[栆]*，今恒州栆城县也，故城在县西。肥累，故肥子国也汉以为县，故城在今栆城县西南，并属真定国，累音力追反。
从击王郎将儿宏、刘奉于钜鹿下，[一]期先登陷陈，手杀五十余人，被创中额，摄
*(幩)**[帻]*复战，[二]遂大破之。王郎灭，拜期虎牙大将军。乃因闲说光武曰：“河北之地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统危殆，海内无所归往。明公据河山之固拥精锐之觽，以顺万人思汉之心，则天下谁敢不从？”光武笑曰：“卿
欲(yu)遂前□邪？”[三]时铜马数十万觽(xi)入清阳、博平，[四]期与诸(zhu)将迎击(ji)(ji)之(zhi)，连(lian)战不利(li)，期乃更(geng)背水而(er)(er)战，所杀(sha)伤(shang)甚多。会光武(wu)救至，遂大破之(zhi)，追至馆陶，皆降(jiang)之(zhi)。从击(ji)(ji)青犊、赤(chi)眉于射犬贼袭期辎(zi)重(zhong)，期还(hai)击(ji)(ji)之(zhi)，手杀(sha)伤(shang)数十人，身被三创，而(er)(er)战方力，[五]遂破走之(zhi)。
注[一]儿音五奚反。
注[二]摄犹正也。
注[三]唯天子得称警□。
注[四]博平，县名，属东郡，在今博州县也。
注[五]力，苦战也。
光武即位，封安成侯，[一]食邑五千户。时檀乡、五楼贼入繁阳、内黄，[二]又魏郡大姓数反复，而更始将卓京[三]谋欲相率反邺城。帝以期为魏郡太守，行大将军事。期发郡兵击卓京，破之，斩首六百余级。京亡入山，追斩其将校数十人，获京妻子。进击繁阳、内黄，复斩数百级，郡界清平。督盗贼李熊，邺中之豪，而熊弟陆谋欲反城迎檀乡。[四]或以告期，期不应，告者三四，期乃召问熊。熊叩头首服，愿与老母俱就死。期曰：“为吏傥不若为贼乐者，可归与老母往就陆也。”[五]
使吏(li)送出城。熊(xiong)行求得陆(lu)，将诣邺城西门。陆(lu)不胜(sheng)愧感，自杀以(yi)谢(xie)期(qi)。期(qi)嗟叹，以(yi)礼葬之而还(hai)熊(xiong)故(gu)职。于是郡(jun)中服其威信。
注[一]安成，县名，属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汝阳县东南也。
注[二]繁阳，县名，故城在今相州内黄县东北；内黄故城在西北。
注[三]“京”或作“原”。
注[四]反音翻。
注[五]必以在城中为吏不如为贼之乐，即任将母往就弟。
建武五年，行幸魏郡，以期为太中大夫。从还洛阳，又拜韂尉。
期(qi)重于(yu)(yu)信义，自为将，有所(suo)降下，未(wei)尝虏(lu)掠。及在朝廷，忧(you)国爱主，其有不(bu)得(de)于(yu)(yu)心，必犯(fan)颜谏(jian)诤。帝尝轻(qing)与期(qi)门近出，[一(yi)]期(qi)顿首车(che)前曰：“臣闻古今之戒，变(bian)生不(bu)意，诚不(bu)愿陛下微行数出。”帝为之回舆而(er)还。十年卒，[二(er)]帝亲临襚敛(lian)，赠(zeng)以韂(chan)尉、安成侯印绶谥曰忠侯。
注[一]前书，武帝将出，必与北地良家子期于殿门，故曰“期门”。
注[二]东观记曰：“期疾病，使使者存问，加赐医药甚厚。其母问期当封何子？
期言‘受国家恩深，常臱负，如死，不知当何以报国，何宜封子也’！上甚怜之。”
子(zi)(zi)丹嗣(si)(si)。复封丹弟统为建平侯。[一]后徙封丹葛陵侯。[二]丹卒(zu)，子(zi)(zi)舒嗣(si)(si)。舒卒(zu)，子(zi)(zi)羽(yu)嗣(si)(si)。羽(yu)卒(zu)，子(zi)(zi)蔡嗣(si)(si)。
注[一]建平，县名，属沛郡，故城在今亳州酇县西北，一名马头城。
注[二]葛陵，县名，故城在汝南，故鲖阳县也。
王霸字符伯，颍川颍阳人也。世好文法，[一]父为郡决曹掾，[二]霸亦少为狱吏。
常慷慨(kai)不乐(le)吏(li)职，其父奇之。遣西学(xue)长安。汉(han)兵起，光武过颍阳，霸(ba)率(lv)宾客上谒，曰：“将军兴义兵，窃不自知量，贪慕威(wei)德，愿(yuan)充行(xing)伍。”光武曰：“梦想贤(xian)士，共成(cheng)功业，岂有二哉！”遂从击破(po)王寻、王邑于(yu)昆阳，还休(xiu)乡里。
注[一]东观记曰：“祖父为诏狱丞。”
注[二]汉旧仪：“决曹，主罪法事。”
及光武为司隶校尉，道过颍阳，霸请其父，愿从。父曰：“吾老矣，不任军旅，汝往勉之！”霸从至洛阳。及光武为大司马，以霸为功曹令史，从度河北。
宾客从霸者数十人，稍稍引去。光武谓霸曰：“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努力！疾风知劲草。”
及王郎起，光武在蓟，郎移檄购光武。光武令霸至市中募人，将以击郎。市人皆大笑举手邪揄之，[一]霸惭懅而还。[二]光武即南驰至下曲阳。传闻王郎兵在后，从者皆恐。及至虖沱河，候吏还白河水流澌，[三]无船，不可济。官属大惧。光武令霸往视之。霸恐惊觽，欲且前，阻水，还即诡曰：“冰坚可度。”
官属皆喜。光(guang)武笑曰：“候吏果(guo)妄语也(ye)。”遂前。比至(zhi)(zhi)河，河冰亦合，乃令霸(ba)护(hu)度，[四]未(wei)毕数骑(qi)而冰解。光(guang)武谓霸(ba)曰：“安(an)吾觽得济免者，卿之力(li)也(ye)。”霸(ba)谢(xie)曰：“此(ci)明公至(zhi)(zhi)德神灵(ling)之佑，虽武王(wang)白(bai)鱼之应，无(wu)以(yi)(yi)加此(ci)。”[五]武光(guang)谓官属曰：“王(wang)霸(ba)权以(yi)(yi)济事(shi)殆天(tian)瑞也(ye)。”以(yi)(yi)为(wei)军正(zheng)，爵关内侯。既(ji)至(zhi)(zhi)信都，发兵(bing)攻拔邯郸。霸(ba)追斩王(wang)郎，得其(qi)玺绶(shou)。封王(wang)乡侯。
注[一]说文曰：“歋□，手相笑也。”歋音弋支反。□音踰，或音由。此云“邪揄”，语轻重不同。
注[二]懅亦臱也，音遽。
注[三]澌音斯。
注[四]监护度也。
注[五]今文尚书曰：“武王度盟津，白鱼跃入王舟。”
从平河北，常与臧宫、傅俊共营，霸独善抚士卒，死者脱衣以敛之，伤者躬亲以养之。
光(guang)武(wu)即位，以(yi)霸(ba)晓兵爱士，可独任，拜(bai)为偏(pian)将(jiang)军，并将(jiang)臧宫(gong)、傅俊(jun)兵，而(er)以(yi)宫(gong)、俊(jun)为骑都尉。建武(wu)二年，更(geng)封富波(bo)侯。[一]
注[一]富波，县名，属汝南郡，在今豫州。
四年秋，帝幸谯，使霸与捕虏将军马武东讨周建于垂惠。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建从城中出兵夹击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乃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锐，其觽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觽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
霸(ba)(ba)知(zhi)士心锐，乃开营后，出(chu)精骑袭其(qi)(qi)背。茂(mao)(mao)(mao)、建(jian)前(qian)后受敌，惊乱败走，霸(ba)(ba)、武各(ge)归营。贼复聚觽(xi)挑战(zhan)(zhan)(zhan)，霸(ba)(ba)坚卧(wo)不(bu)出(chu)，方飨士作倡(chang)乐。茂(mao)(mao)(mao)雨(yu)射营中，中霸(ba)(ba)前(qian)酒樽，霸(ba)(ba)安坐不(bu)动(dong)。军吏皆曰：“茂(mao)(mao)(mao)前(qian)日已破(po)；今易击也(ye)。”霸(ba)(ba)曰：“不(bu)然。苏(su)茂(mao)(mao)(mao)客兵(bing)(bing)远来，粮食不(bu)足，故数挑战(zhan)(zhan)(zhan)，以儌一(yi)切之胜(sheng)。[一(yi)]今闭营休(xiu)士，所(suo)谓不(bu)战(zhan)(zhan)(zhan)而屈人之兵(bing)(bing)，善之善者也(ye)。”茂(mao)(mao)(mao)、建(jian)既不(bu)得战(zhan)(zhan)(zhan)乃引还营。其(qi)(qi)夜，建(jian)兄(xiong)子诵反，闭城(cheng)拒之，茂(mao)(mao)(mao)、建(jian)遁去，诵以城(cheng)降。
注[一]儌，要也。一切犹权时也。
五年春，帝使太中大夫持节拜霸为讨虏将军。六年，屯田新安。八年，屯*[田]*函谷关。击荥阳、中牟盗贼，皆平之。
九年，霸(ba)与吴(wu)汉(han)(han)及横(heng)野大(da)将(jiang)军(jun)(jun)(jun)(jun)王常、建义大(da)将(jiang)军(jun)(jun)(jun)(jun)朱佑、破奸将(jiang)军(jun)(jun)(jun)(jun)侯进等五万余人(ren)，击(ji)卢芳将(jiang)贾(jia)览(lan)、闵堪于高(gao)柳。匈奴(nu)遣骑助芳，汉(han)(han)车遇雨(yu)，战(zhan)不利(li)。吴(wu)汉(han)(han)还(hai)洛阳(yang)，令(ling)朱佑屯(tun)(tun)常山王常屯(tun)(tun)涿郡(jun)，侯进屯(tun)(tun)渔阳(yang)。玺书拜(bai)霸(ba)上谷太守，领屯(tun)(tun)兵如故，捕击(ji)胡(hu)虏，无拘郡(jun)界。[一(yi)]明(ming)年，霸(ba)复与吴(wu)汉(han)(han)等四将(jiang)军(jun)(jun)(jun)(jun)六万人(ren)出高(gao)柳击(ji)贾(jia)览(lan)，诏霸(ba)与渔阳(yang)太守陈(chen)欣(xin)将(jiang)兵为诸(zhu)军(jun)(jun)(jun)(jun)锋(feng)。匈奴(nu)左南(nan)将(jiang)军(jun)(jun)(jun)(jun)将(jiang)数千(qian)骑救览(lan)，霸(ba)等连战(zhan)于平城下，破之，追出塞，斩首数百级。霸(ba)及诸(zhu)将(jiang)还(hai)入(ru)鴈门(men)，与骠骑大(da)将(jiang)军(jun)(jun)(jun)(jun)杜茂会攻卢芳将(jiang)尹由于崞、繁畤，不克。[二]
注[一]拘犹限也。
注[二]崞及繁畤皆县名，属鴈门郡，并今代州县也，有崞山焉。崞音郭。
十三年，增邑户，更封向侯。[一]是时，卢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寇盗尤数，缘边愁苦。诏霸将□刑徒六千余人，与杜茂治飞狐道，[二]堆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余里。凡与匈奴、乌桓大小数十百战，颇识边事，数上书言宜与匈奴结和亲，又陈委输可从温水漕[三]以省陆转输之劳，事皆施行。
后南单于、乌桓(huan)降服，北边(bian)无事。霸在上谷二十余岁。三十年，定封淮陵侯。[四(si)]永平二年，以病(bing)免，后数月卒。
注[一]向，县名，属沛郡。左传曰：“莒人入向。”案：今密州莒县南又有向城。
注[二]飞狐道在今蔚州飞狐县，北通妫州怀戎县，即古之飞狐口也。
注[三]水经注曰，温余水出上谷居庸关东，又东过军都县南，又东过蓟县北。
益通以运漕也。
注[四]淮陵，县，属临淮郡。
子符嗣，徙封轪侯。[一]符卒，子度嗣。度尚显宗女浚仪长公主，为黄门郎。
度卒，子歆嗣。
注[一]轪，县，属江夏郡。轪音大。
祭遵字弟孙，[一(yi)]颍川(chuan)颍阳人也。少好经(jing)书。家富给，而遵恭(gong)俭，恶衣服。丧(sang)母，负土起坟。尝为(wei)部吏所(suo)侵，结客杀之。初，县中以(yi)其柔也，既而皆(jie)惮焉。
注[一]祭音侧界反。
及光武破王寻等，还过颍阳，遵以县吏数进见，光武爱其容仪，署为门下史。
从征河北，为军市令。舍中儿犯法，遵格杀之。光武怒，命收遵。时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觽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光武乃贳之，[一]
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备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
寻拜为偏将(jiang)军，从平河北，以功封列侯。
注[一]贳犹赦也。
建(jian)武(wu)二(er)(er)年(nian)春(chun)，拜征(zheng)虏将(jiang)军，定封颍阳(yang)侯。与骠骑大将(jiang)军景丹、建(jian)义大将(jiang)军朱佑、汉(han)忠将(jiang)军王(wang)(wang)常、骑都尉王(wang)(wang)梁、臧宫等入箕(ji)关(guan)，[一]南击(ji)弘农、厌(yan)新(xin)、柏(bo)华(hua)蛮中(zhong)(zhong)贼(zei)。[二(er)(er)]弩(nu)中(zhong)(zhong)遵(zun)口(kou)洞出(chu)流血，觽见遵(zun)伤，稍(shao)引退，遵(zun)呼(hu)叱(chi)止之(zhi)，士卒(zu)战皆自倍，遂大破(po)之(zhi)。时新(xin)城蛮中(zhong)(zhong)山贼(zei)张满[三]屯结险隘(ai)为人害，诏遵(zun)攻(gong)之(zhi)。遵(zun)绝其粮道，满数挑战，遵(zun)坚(jian)壁不(bu)出(chu)。而厌(yan)新(xin)、柏(bo)华(hua)余贼(zei)复(fu)与满合(he)，遂攻(gong)得霍(huo)阳(yang)聚，[四]遵(zun)乃(nai)分(fen)兵击(ji)破(po)降之(zhi)。明(ming)年(nian)春(chun)，张满饥困城拔，生(sheng)获之(zhi)。初，满祭(ji)祀天地，自云当王(wang)(wang)，既执，叹曰：“谶文误我！”乃(nai)斩(zhan)之(zhi)夷(yi)其妻子。遵(zun)引兵南击(ji)邓奉弟(di)终于杜衍，破(po)之(zhi)。[五]
注[一]箕关，解在邓禹传。
注[二]东观记曰柏华聚也。
注[三]新城，县名，属河南郡，今伊阙县也。
注[四]有霍阳山，故名焉，俗谓之张侯城，在今汝州西南。
注[五]杜衍，县名，属南阳郡，故城在今邓州南阳县西南。
时涿郡太守张丰执使者举兵反，自称无上大将军，与彭宠连兵。四年，遵与朱佑及
建威大将军耿弇﹑骁骑将军刘喜俱击之。遵兵先至，急攻丰，丰功曹孟□执丰降。
[一]初，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系丰肘，云石中有玉玺。
丰(feng)信(xin)之(zhi)，遂反。既执当斩(zhan)，犹曰(yue)：“肘石有玉玺。”遵为(wei)椎破之(zhi)，丰(feng)乃知(zhi)被诈，仰天叹曰(yue)：“当死无(wu)所恨(hen)！”诸(zhu)将皆引还，遵受诏留(liu)屯良乡拒(ju)彭宠。因遣护军傅玄袭击宠将李豪于潞(lu)大破之(zhi)，斩(zhan)首千(qian)余级。相拒(ju)岁余，数挫其锋，党与多降者。及(ji)宠死，遵进定其地。
注[一]说文曰：“□，臂上也。”□音公弘反。
六年春，诏遵与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汉忠将军王常﹑捕虏将军马武
﹑骁(xiao)骑将(jiang)军(jun)(jun)刘歆﹑武威将(jiang)军(jun)(jun)刘尚等从天水伐公孙述。[一]师次(ci)长安(an)(an)，时车驾(jia)亦(yi)至，而(er)隗(wei)嚣(xiao)(xiao)不欲汉兵上陇辞(ci)说解故。[二]帝(di)召诸将(jiang)议(yi)。皆(jie)曰(yue)(yue)：“可且延(yan)嚣(xiao)(xiao)日月之期(qi)，益封其(qi)将(jiang)帅以消散之。”遵(zun)曰(yue)(yue)：“嚣(xiao)(xiao)挟奸久(jiu)矣。今若按甲引时，则使其(qi)诈谋(mou)益深，而(er)蜀(shu)警增备，固不如(ru)遂(sui)进(jin)。”帝(di)从之，乃遣遵(zun)为前行。隗(wei)嚣(xiao)(xiao)使其(qi)将(jiang)王(wang)元拒陇坻，遵(zun)进(jin)击，破之，追至新关。及(ji)诸将(jiang)到，与嚣(xiao)(xiao)战(zhan)，并(bing)败，引退下陇。乃诏遵(zun)军(jun)(jun)汧，耿(geng)弇(yan)军(jun)(jun)漆，征(zheng)西(xi)大将(jiang)军(jun)(jun)冯异(yi)军(jun)(jun)栒邑大司马吴汉等还(hai)屯长安(an)(an)。自是后遵(zun)数挫隗(wei)嚣(xiao)(xiao)。事已(yi)见冯异(yi)传。
注[一]续汉书曰：“上幸广阳城门，设祖道，阅过诸将，以遵新破渔阳，令最在前。”
注[二]解故谓解脱事故，以为辞说。
八年秋，复从车驾(jia)上陇。及(ji)嚣(xiao)破，帝(di)东归过汧，幸(xing)遵(zun)营，劳飨士卒，作(zuo)黄门武(wu)乐，良夜乃罢。[一]时遵(zun)有疾，诏(zhao)赐(ci)重(zhong)茵，覆以御盖。复令进屯陇下。及(ji)公孙述(shu)遣(qian)兵救嚣(xiao)，吴汉﹑耿弇等悉奔还，遵(zun)独留(liu)不却(que)。[二(er)]九年春，卒于军。
注[一]黄门，署名。前书曰：“是时名倡皆集黄门。”武乐，执干戚以舞也。良犹深也本或作“久”。
注[二]东观记曰：“时遵屯汧。诏书曰：‘将军连年距难，觽兵即却，复独按部，功劳烂然。兵退无宿戒，彻食不豫具，今乃调度，恐力不堪。国家知将军不易，亦不遗力。今送缣千匹，以赐吏士。’”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赏赐辄尽与士卒，家无私财身衣韦藳，布被，夫人裳不加缘，[一]帝以是重焉。及卒，愍悼之尤甚。遵丧至河南县诏遣百官先会丧所，车驾素服临之，望哭哀恸。还幸城门，过其车骑，涕泣不能已。[二]丧礼成，复亲祠以太牢，如宣帝临霍光故事。[三]诏大长秋、谒者、河南尹护丧事，大司农给费。博士范升上疏，追称遵曰：“臣闻先王崇政，尊美屏恶。[四]昔高祖大圣，深见远虑，班爵割地，与下分功，着录勋臣，颂其德美。生则宠以殊礼奏事不名，入门不趋。[五]死则畴其爵邑，世无绝嗣，[六]丹书铁券，传于无穷。
[七]斯诚大汉厚下安人长久之德，所以累世十余，历载数百，[八]废而复兴，绝而复续者也。陛下以至德受命，先明汉道，曪序辅佐，封赏功臣，同符祖宗。征虏将军颍阳侯遵，不幸早薨。陛下仁恩，为之感伤，远迎河南，恻怛之恸，形于圣躬，丧事用度，仰给县官，重赐妻子，不可胜数。送死有以加生，厚亡有以过存，矫俗厉化，卓如日月。[九]古者臣疾君视，臣卒君吊，[一０]德之厚者也。陵彁已来久矣。及至陛下，复兴斯礼髃下感动，莫不自励。臣窃见遵修行积善，竭忠于国，北平渔阳，西拒陇、蜀，先登坻上[三]深取略阳。觽兵既退，独守嚰难。[一二]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知有军。[一三]清名闻于海内，廉白着于当世。所得赏赐，辄尽与吏士，身无奇衣，家无私财。同产兄午以遵无子，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于国，不敢图生虑继嗣之计。临死遗诫牛车载丧，薄葬洛阳。问以家事，终无所言。任重道远，死而后已。[一四]遵为将军，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一五]又建为孔子立后奏置五经大夫。
虽在军旅，不忘俎豆，可*(为)**[谓]*好礼悦乐，守死善道者也。礼，生有爵，死有谥爵以殊尊卑，谥以明善恶。臣愚以为宜因遵薨，论叙觽功，详案谥法，以礼成之。
[一(yi)六]显章国家笃古之(zhi)制，为后(hou)嗣法。”帝乃下升章以(yi)(yi)示公(gong)卿。至葬，车驾(jia)复临，赠以(yi)(yi)将(jiang)军、侯(hou)印绶，朱轮容(rong)车，介士军陈(chen)送(song)葬，[一(yi)七]谥曰成侯(hou)。既葬，车驾(jia)复临其坟，存见(jian)夫(fu)人室家。其后(hou)会朝，帝每(mei)叹曰：“安得忧国奉公(gong)之(zhi)臣如祭征虏者乎(hu)！”遵之(zhi)见(jian)思若此。[一(yi)八]
注[一]“缘”或作“彩”。
注[二]东观记曰：“上还幸城门，阅过丧车，瞻望涕泣。”
注[三]霍光薨，宣帝及上官太后亲临光丧，使太中大夫任宣、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东观记曰：“时下宣帝临霍将军仪，令公卿读视，以为故事。”
注[四]孔子曰：“尊五美，屏四恶。”
注[五]前书曰：“萧何奏事不名，入门不趋。”
注[六]畴，等也。言功臣死后，子孙袭封，世世与先人等。
注[七]前书，高祖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
注[八]汉兴至此二百余年，言“数百”者，谓以百数之。
注[九]卓，高也。
注[一０]前书贾山上书曰：“古之贤君于其臣也，尊其爵禄而亲之，疾则临视之无数死则往吊哭之，临其小敛大敛，可谓尽礼也，故臣下竭力尽死以报其上。”
注[一一]即陇坻上。
注[一二]嚰，兵嚰也。谓吴汉、耿弇等悉奔还，唯遵独留不却。
注[一三]言不侵扰。
注[一四]论语孔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注[一五]雅歌谓雅诗也。礼记投壶经曰：“壸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矢以柘若棘，长二尺八寸，无去其皮，取其坚而重。投之胜者饮不胜者，以为优劣也。”
注[一六]谥法，周书之篇，周公制焉。
注[一七]容车，容饰之车，象生时也。介士，甲士也。东观记曰：“遣校尉发骑士四百人被玄甲、兜鍪，兵车军陈送葬。”
注[一八]东观记曰“上数嗟叹，韂尉铫期见上感恸，对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髃臣各怀惭惧’”也。
无子，国除。兄午，官至酒泉太守。从弟肜。
肜字次孙，早孤，以至孝见称。遇天下乱，野无烟火，而独在頉侧。每贼过，见其尚幼而有志节皆奇而哀之。
光武初以遵故，拜肜为黄门侍郎，常在左右。及遵卒无子，帝追伤之，以肜为偃师长令近遵坟墓，四时奉祠之。肜有权略，视事五岁，县无盗贼，课为第一，迁襄贲令。
[一]时天下郡(jun)国尚未悉平，襄贲(bi)盗贼白日公行。肜至，诛(zhu)破(po)奸猾，殄(tian)其支党，数年，襄贲(bi)政清。玺书勉(mian)励，增秩一等(deng)，赐缣百匹。
注[一]襄贲，县名，属东海郡，故城在今沂州临沂县南。贲音肥。
当是时，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连和强盛，数入塞杀略吏人。朝廷以为忧，益增缘边兵郡有数千人，又遣诸将分屯障塞。帝以肜为能，建武十七年，拜辽东太守。至则励兵马广斥候。肜有勇力，能贯三百斤弓。虏每犯塞，常为士卒*[前]*锋，数破走之。
二十一年秋，鲜卑万余骑寇辽东，肜率数千人迎击之，自被甲陷陈，虏大奔，投水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虏急，皆弃兵祼身散走，斩首三千余级，获马数千匹。自是后鲜卑震怖畏肜不敢复窥塞。肜以三虏连和，卒为边害，[一]二十五年，乃使招呼鲜卑，示以财利。其大都护偏何[二]遣使奉献，愿得归化，肜慰纳赏赐，稍复亲附。
其异种满离、高句骊之属，遂骆驿款塞，上貂裘好马，帝辄倍其赏赐。其后偏何邑落诸豪并归义愿自暛。肜曰：“审欲立功，当归击匈奴，斩送头首乃信耳。”
偏何等皆仰(yang)天指心(xin)曰：“必自暛！”即(ji)击匈奴(nu)左伊(yi)*(袟)**[秩]*訾部，斩首二千余级(ji)持(chi)头(tou)诣郡。其后岁(sui)岁(sui)相攻，辄送首级(ji)受赏(shang)赐(ci)。自是匈奴(nu)衰弱，边无(wu)寇(kou)警，鲜卑、乌(wu)桓并入(ru)朝贡。
注[一]卒，终也。三虏谓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
注[二]鲜卑名也。
肜为人质厚重毅，体貌绝觽。抚夷狄以恩信(xin)，皆畏而爱之，故得其(qi)死力(li)。初(chu)，赤(chi)山乌桓(huan)数犯上(shang)谷为边害(hai)，诏书设购(gou)赏，*(功)**[切]*责州郡(jun)，不能(neng)禁。肜乃率励偏何，遣(qian)往讨之。永平元年，偏何击破赤(chi)山，斩其(qi)魁帅，持首诣肜，塞外震(zhen)詟。[一(yi)]肜之威声，畅(chang)于北方，西自武(wu)威，东(dong)尽玄(xuan)菟及乐(le)浪，胡夷皆来内附，野无风尘。乃悉罢缘边屯兵(bing)。
注[一]音之涉反。
十(shi)二年(nian)，征为(wei)太(tai)(tai)仆(pu)(pu)。肜(rong)(rong)在辽东几(ji)三十(shi)年(nian)，衣无兼(jian)副。显宗既(ji)嘉其功，又美(mei)肜(rong)(rong)清约，拜(bai)日，赐钱(qian)百万，马(ma)三匹，衣被刀(dao)□下至(zhi)居室什物，大小(xiao)无不悉(xi)备。帝每(mei)见肜(rong)(rong)，常叹息以(yi)为(wei)可属以(yi)重任。后(hou)从东巡狩，过鲁(lu)，坐孔子(zi)讲(jiang)堂，顾指子(zi)路室谓左(zuo)右曰：“此太(tai)(tai)仆(pu)(pu)之室。太(tai)(tai)仆(pu)(pu)，吾之御侮也。”[一]
注[一]尚书大传曰：“孔子曰：‘吾有四友焉。自吾得回也，门人加亲，是非胥附
邪？自吾得赐也，远方之士日至，是非奔走邪？自吾得师也，前有光，后有辉，是非先
后邪？自吾得由也，恶言不至门，是非御侮邪？’”十六年，使肜以太仆将万余骑与南单于左贤王信伐北匈奴期至涿邪山。信初有嫌于肜，行出高阙塞九百余里，得小山，乃妄言以为涿邪山。肜到不见虏而还，坐逗留畏懦下狱免。肜性沉毅内重，自恨见诈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
临终谓其子曰：“吾蒙国厚恩，奉使不称，微绩不立，身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受赏死后，若悉簿上所得赐物，[一]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
既卒，其子(zi)逢(feng)上疏具陈遗言。帝雅(ya)重肜，方更任(ren)用，闻之大惊，召问逢(feng)疾状，嗟(jie)叹者良久焉。乌(wu)桓、鲜(xian)卑追思肜无已(yi)，每朝(chao)贺京师，常过頉拜谒，仰(yang)天号泣乃去。辽东(dong)吏人为立祠四时奉祭焉。
注[一]若，汝也。皆为文簿而上之。
肜既葬，子参遂诣奉车都尉窦固，从军击车师有功，稍迁辽东太守。永元中，鲜卑入郡界参坐沮败，下狱死。肜子孙多为边吏者，皆有名称。
论曰：祭肜武节刚方，动用安重，虽条侯﹑穰苴之伦，不能过也。[一]且临守偏海，政移犷俗，[二]徼人请符以立信，胡貊数级于郊下，[三]至乃卧鼓边亭，灭烽幽障者将
三十年。古(gu)所谓“必世而(er)后仁(ren)”，岂(qi)不然哉！[四]而(er)一眚之故，以(yi)致(zhi)感愤，[五(wu)]惜哉，畏法之敝也！[六(liu)]
注[一]条侯，周亚夫也。为将军，军于细柳，文帝幸其营，亚夫持兵揖曰：“介冑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文帝曰：“此真将军也！”穰苴，齐人田穰苴也。
齐景公使为将军，使庄贾往，穰苴与约曰：“旦日日中会于军门。”穰苴先至，贾后至于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士皆振栗。
注[二]犷音古猛反，又音久永反。
注[三]徼人谓徼外人偏何等也。符，验也。为偏何请还自暛，以验内属之信。
数级谓偏何斩匈奴，送首级受赏赐。
注[四]三十年为一世，言承化久也。论语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注[五]眚，过也。左传曰：“不以一眚掩大德。”眚音所景反。
注[六]畏法犹严法也。
赞曰：期启(qi)燕门，霸冰虖河。祭遵好(hao)礼，临戎雅(ya)歌(ge)。肜(rong)抗辽左，边廷怀和(he)。
校勘记
七三一页四行从徇蓟按：集解引惠栋说，谓东观记“从平河北”。
七三一页一一行披普彼反按：“普”原斗“芳”，径改正。
七三一页一二行[栆]今恒州栆城县也据集解引钱大昕说补。按：“栆”当作“焒”，字□禾，然各本正文注文皆作“栆”，今仍之。
七三二页二行摄*(幩)**[帻]*复战刊误谓幩是马扇汗，期被创中额，则是“帻”字。
王先谦谓东观记正作“帻”。今据改。按：“幩”原斗“愤”，径改正。
七三四页二行复封丹弟统为建平侯按：集解引惠栋说，谓水经注作“平舆”，属汝南也。
七三五页九行封王乡侯按：殿本考证谓地理、郡国志无“王乡”地名，“王”字疑误。
七三五页一０行说文曰歋□手相笑也按：集解引孙星衍说，谓说文作“歋愈”，并
无“□”字。云“人相笑相歋愈”，不云“手相笑”。注误。
七三五页一五行死者脱衣以敛之伤者躬亲以养之刊误谓按文脱衣可言“以敛之”，躬亲不宜复有“以”字。按：“以敛之”与“以养之”相对成文，刘说泥。
七三六页八行茂觽疲劳按：御览二八四引。“茂”下有“建”字。
七三七页一行屯*[田]*函谷关据汲本、殿本补。
七三八页三行温余水出上谷居庸关东按：“温余水”当作“□余水”，说详杨守敬水经注疏。
七三九页四行臧宫等入箕关按：集解引惠栋说，谓东观记“箕关”作“天中关”。
七三九页四行南击弘农厌新柏华蛮中贼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纪要柏谷在陕州灵宝县西南朱阳镇有柏谷亭。“柏华”盖“柏谷”之误。
七三九页五行时新城蛮中山贼张满按：集解引惠栋说，谓续志新城有鄤聚，今名蛮中。说文作“□中”。
七三九页八行邓奉弟终按：集解引惠栋说，谓“终”一作“觽”，古通。
七四一页一四行先明汉道按：刊误谓“先”当作“光”。
七四二页八行不忘俎豆按：王先谦谓东观记作“不忘王室”。
七四二页八行可*(为)**[谓]*好礼悦乐据汲本、殿本改。
七四二页一一行谥曰成侯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袁纪作“威侯”。
七四四页三行从弟肜按：汲本、殿本“肜”作“彤”，通鉴或作“彤”，或作肜“”。
七四四页一三行常为士卒*[前]*锋御览三０二引作“常为士卒前锋”，东观记作常为士卒先锋“”，今据御览补“前”字。
七四五页五行即击匈奴左伊*(袟)**[秩]*訾部据集解本改，与前书匈奴传合。
七四五页一一行*(功)**[切]*责州郡据刊误改。
七(qi)四(si)六页六行期(qi)至涿(zhuo)邪山按(an)：集(ji)解引(yin)惠(hui)栋说，谓袁宏(hong)纪(ji)作“涿(zhuo)邪王山”。
更多有关后汉书 二十四史 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