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十二之一
◎节南山之(zhi)什诂训传第十九
陆曰：从此至《何草不黄》，凡四十四篇，前儒(ru)申(shen)毛，皆以为(wei)幽王(wang)之(zhi)变小雅(ya)。郑以《十月(yue)之(zhi)交(jiao)》以下四篇，是(shi)厉王(wang)之(zhi)变小雅(ya)。汉兴之(zhi)初，师移其(qi)篇次，毛为(wei)《诂训》，因(yin)改其(qi)第焉。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家父，字，周大夫也。
○节，在切反，又如(ru)字(zi)，又音截，下及(ji)注(zhu)同，高峻貌。《韩诗》云(yun)：“视也。”父音甫。注(zhu)及(ji)下同。
[疏]“《节南山》十章，上六章章八句，下四章章四句”至“幽王”。
○正义曰：家父吉甫，诗辞自有名字。其馀有名者，他《书传》记有之。《左传》引《桑柔》，谓之周芮良夫之诗，是也，故叙得据之。而言其不言者，皆不知也。或云大夫者，止知是大夫所作，不得姓名，故不言也。颂及风、颂正经，唯《公刘》等三篇言召康公以外，皆不言作者姓名。《外传》谓《棠棣》为周文公之诗，《思文》为周文公之颂，则二篇周公作也。《外传》尚得言之，叙者不容不知，盖以正诗天下同心歌咏，故例不言耳。《公刘》三篇言戒成王，戒须有主，不得天下共戒，故特见召康公耳。又诸言姓名爵谥者，皆是王朝公卿大夫。《绵蛮》谓士为微臣，不言姓名，盖以士位卑微，名不足录也。推此则太子之傅及寺人谭大夫不言姓名，亦为微也。又变风唯《七月》、《鸱鸮》言周公所作，其馀皆无作者姓名，亦以诸侯之大夫位比天子之士官位亦微，故皆无见姓名者也。唯鲁人作颂非常，特详其事，言行父请周史克作颂耳。不然，岂变风十有二国，其诗百有馀篇，作者不知一人也？
○笺“家父，字，周大夫”。
○正义曰：卒(zu)(zu)章(zhang)传已云(yun)：“家(jia)父(fu)(fu)，周大(da)夫(fu)(fu)(fu)。”但不(bu)(bu)言(yan)家(jia)父(fu)(fu)是(shi)(shi)(shi)(shi)字(zi)(zi)(zi)(zi)。此(ci)(ci)(ci)辨其(qi)(qi)字(zi)(zi)(zi)(zi)，因言(yan)其(qi)(qi)官(guan)，所以(yi)笺(jian)、传重也(ye)。知(zhi)(zhi)字(zi)(zi)(zi)(zi)是(shi)(shi)(shi)(shi)大(da)夫(fu)(fu)(fu)者，以(yi)《春(chun)秋(qiu)(qiu)(qiu)(qiu)》之(zhi)(zhi)例，天子大(da)夫(fu)(fu)(fu)则(ze)(ze)称字(zi)(zi)(zi)(zi)。桓(huan)(huan)十(shi)五(wu)(wu)(wu)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天王使家(jia)父(fu)(fu)来(lai)(lai)求车”，以(yi)字(zi)(zi)(zi)(zi)见经，文与此(ci)(ci)(ci)同，故知(zhi)(zhi)此(ci)(ci)(ci)字(zi)(zi)(zi)(zi)亦(yi)(yi)是(shi)(shi)(shi)(shi)大(da)夫(fu)(fu)(fu)也(ye)。桓(huan)(huan)十(shi)五(wu)(wu)(wu)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上(shang)(shang)距(ju)幽(you)王之(zhi)(zhi)卒(zu)(zu)七(qi)十(shi)五(wu)(wu)(wu)岁(sui)(sui)，此(ci)(ci)(ci)诗不(bu)(bu)知(zhi)(zhi)作之(zhi)(zhi)早晚。若幽(you)王之(zhi)(zhi)初(chu)，则(ze)(ze)八十(shi)五(wu)(wu)(wu)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矣(yi)。韦昭以(yi)为(wei)平(ping)王时作。此(ci)(ci)(ci)言(yan)不(bu)(bu)废作在(zai)平(ping)、桓(huan)(huan)之(zhi)(zhi)世，而上(shang)(shang)刺(ci)幽(you)王。但古人以(yi)父(fu)(fu)为(wei)字(zi)(zi)(zi)(zi)，或(huo)累世同之(zhi)(zhi)。宋大(da)夫(fu)(fu)(fu)有孔父(fu)(fu)者，其(qi)(qi)父(fu)(fu)正考父(fu)(fu)，其(qi)(qi)子木金父(fu)(fu)，此(ci)(ci)(ci)家(jia)氏(shi)或(huo)父(fu)(fu)子同字(zi)(zi)(zi)(zi)，父(fu)(fu)未必是(shi)(shi)(shi)(shi)一(yi)人也(ye)。《云(yun)汉序》云(yun)“仍(reng)(reng)叔(shu)”，笺(jian)引桓(huan)(huan)五(wu)(wu)(wu)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仍(reng)(reng)叔(shu)之(zhi)(zhi)子来(lai)(lai)聘”。春(chun)秋(qiu)(qiu)(qiu)(qiu)时，赵氏(shi)世称孟，智氏(shi)世称伯(bo)，仍(reng)(reng)氏(shi)或(huo)亦(yi)(yi)世字(zi)(zi)(zi)(zi)叔(shu)也(ye)。自桓(huan)(huan)五(wu)(wu)(wu)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上(shang)(shang)距(ju)宣王之(zhi)(zhi)卒(zu)(zu)七(qi)十(shi)六岁(sui)(sui)，若当(dang)初(chu)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则(ze)(ze)百二(er)十(shi)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矣(yi)。引之(zhi)(zhi)以(yi)证仍(reng)(reng)叔(shu)是(shi)(shi)(shi)(shi)周大(da)夫(fu)(fu)(fu)耳，未必是(shi)(shi)(shi)(shi)一(yi)人也(ye)。《瞻仰(yang)(yang)》笺(jian)亦(yi)(yi)引隐(yin)(yin)七(qi)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天王使凡伯(bo)来(lai)(lai)聘”。自隐(yin)(yin)七(qi)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上(shang)(shang)距(ju)幽(you)王之(zhi)(zhi)卒(zu)(zu)五(wu)(wu)(wu)十(shi)六岁(sui)(sui)。凡国伯(bo)爵为(wei)君(jun)皆然(ran)，亦(yi)(yi)不(bu)(bu)知(zhi)(zhi)其(qi)(qi)人之(zhi)(zhi)同异也(ye)。但知(zhi)(zhi)《板》与《瞻仰(yang)(yang)》俱是(shi)(shi)(shi)(shi)凡伯(bo)所作，二(er)者必是(shi)(shi)(shi)(shi)别(bie)(bie)人。何(he)则(ze)(ze)？《板》已言(yan)“老夫(fu)(fu)(fu)灌(guan)灌(guan)，匪我(wo)言(yan)耄”，则(ze)(ze)不(bu)(bu)得下及(ji)幽(you)王时矣(yi)。《瞻仰(yang)(yang)》之(zhi)(zhi)笺(jian)引《春(chun)秋(qiu)(qiu)(qiu)(qiu)》，亦(yi)(yi)证凡伯(bo)为(wei)天子大(da)夫(fu)(fu)(fu)耳。此(ci)(ci)(ci)三文皆年(nian)(nian)(nian)(nian)(nian)(nian)月长远(yuan)，并应别(bie)(bie)人，故笺(jian)不(bu)(bu)言(yan)，是(shi)(shi)(shi)(shi)也(ye)。其(qi)(qi)意不(bu)(bu)以(yi)为(wei)一(yi)人矣(yi)。故《板》不(bu)(bu)引《春(chun)秋(qiu)(qiu)(qiu)(qiu)》，至《瞻仰(yang)(yang)》而引之(zhi)(zhi)，及(ji)此(ci)(ci)(ci)不(bu)(bu)引《春(chun)秋(qiu)(qiu)(qiu)(qiu)》，皆注有详略，无义例也(ye)。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兴也。节，高峻貌。岩岩，积石貌。笺云：兴者，喻三公之位，人所尊严。
○岩如字，本或作“严”，音同。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赫赫，显盛貌。师，大师，周之三公也。尹，尹氏，为大师。具，俱。瞻，视。惔，燔也。笺云：此言尹氏，女居三公之位，天下之民俱视女之所为，皆忧心如火灼烂之矣。又畏女之威，不敢相戏而言语。疾其贪暴，胁下以形辟也。
○赫，许百(bai)反(fan)。惔，徒蓝(lan)反(fan)，又音(yin)(yin)炎，《韩诗》作(zuo)“炎”，字书作(zuo)“焱”，《说文》作(zuo)“{干火}”字，才廉反(fan)，小(xiao)热也。大音(yin)(yin)泰。下皆同。燔音(yin)(yin)烦(fan)。胁，许业反(fan)，本又作(zuo)“胁”。
国既卒斩，何用不监！卒，尽。斩，断。监，视也。笺云：天下之诸侯日相侵伐，其国已尽绝灭，女何用为职不监察之？
○卒，子(zi)律反。监，古衔反，注同，《韩诗》云：“领也。”断，都(dou)缓(huan)反。
[疏]“节彼”至“不监”。
○正义曰：节然高峻者，彼南山也。山既高峻，维石岩岩然，故四方皆远望而见之。以兴赫赫然显盛者，彼太师之尹氏也。尹氏为太师既显盛，处位尊贵，故下民俱仰汝而瞻之。汝既为天下所瞻，宜当行德以副之。今天下见汝之所为，皆忧心如被火之燔灼然，畏汝之威，不敢相戏而谈语，是失於具瞻矣。又天下诸侯之国日相侵伐，其国巳尽绝灭矣，汝何用为职而不监察之？国见绝灭，罪汝之由也。然节与岩岩一也，言节先举形之高大，乃言“维石岩岩”，见其视之貌状。言“民具尔瞻”，虽与“维石岩岩”相对，而岩岩无视汝之文，具瞻少尊严之状，互相发见，故笺云“喻三公之位，人所尊严”，则岩岩然有瞻之状，因赫赫已有尊之义，而具瞻为下视，所以便而互。《集注》及定本皆作“高严”。
○传“师，太师”。
○正义曰：《尚书·周官》云“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故知太师，周之三公也。下云“尹氏太师”，是尹氏为太师也。《孝经》注以为冢宰之属者，以此刺其专恣，是三公用事者，明兼冢宰以统群职。
○笺“此言”至“刑辟”。
○正义曰：此“民具尔瞻”一句，上与“维石岩岩”相对为兴，又与“忧心如惔”为发端，由瞻见其恶，所以忧心，故知视汝之所为皆忧心也。“如惔”之字，《说文》作“{干火}”，训为“小爇”也。灼，炙烧也。烂，火熟也。皆火烧之事，故云“如火灼烂之矣”。不敢者，畏辞。既忧复畏，故言“又畏汝之威，不敢相戏而谈语”也。“疾其贪暴，胁下以刑辟”者，言其有二事也。疾其贪暴，所以忧心。胁下以刑辟，故不敢戏谈。所以不敢者，畏其威耳。故知不敢，明是“胁下以刑辟”之罪也。不敢戏为刑罪，明所忧者刑罚之威，贪暴可知。
○笺“天下”至“察之”。
○正(zheng)(zheng)义(yi)曰：国者(zhe)，诸(zhu)(zhu)侯(hou)(hou)(hou)之(zhi)(zhi)(zhi)辞。卒斩(zhan)，尽(jin)灭(mie)之(zhi)(zhi)(zhi)称。故云“天(tian)下(xia)诸(zhu)(zhu)侯(hou)(hou)(hou)日相(xiang)(xiang)(xiang)侵(qin)伐，其国已尽(jin)绝灭(mie)矣”。汝何用为职(zhi)者(zhe)，责之(zhi)(zhi)(zhi)言。汝为三公，更何所主？唯诸(zhu)(zhu)侯(hou)(hou)(hou)耳。何以不(bu)监(jian)察之(zhi)(zhi)(zhi)，而令相(xiang)(xiang)(xiang)伐也(ye)？如是，则尹(yin)氏又为王(wang)官之(zhi)(zhi)(zhi)伯，分主东(dong)(dong)西，得专征(zheng)专杀，故言“何用为职(zhi)”也(ye)。《雨无(wu)正(zheng)(zheng)》云：“斩(zhan)伐四国。”笺云：“天(tian)下(xia)诸(zhu)(zhu)侯(hou)(hou)(hou)於是更相(xiang)(xiang)(xiang)侵(qin)伐，谓厉王(wang)时也(ye)。”《沔(mian)水》笺云：“诸(zhu)(zhu)侯(hou)(hou)(hou)出兵，妄(wang)相(xiang)(xiang)(xiang)侵(qin)伐，谓宣(xuan)王(wang)时也(ye)。”则诸(zhu)(zhu)侯(hou)(hou)(hou)征(zheng)伐久(jiu)矣。而《论语》注以为，“平(ping)王(wang)东(dong)(dong)迁，诸(zhu)(zhu)侯(hou)(hou)(hou)始专征(zheng)伐”者(zhe)，幽、厉虽残虐无(wu)道，尚(shang)能治(zhi)诸(zhu)(zhu)侯(hou)(hou)(hou)，但明不(bu)烛下(xia)，致(zhi)使擅(shan)相(xiang)(xiang)(xiang)伐灭(mie)，故诗人(ren)举以为刺。至(zhi)於平(ping)王(wang)微弱，不(bu)能禁制(zhi)，诸(zhu)(zhu)侯(hou)(hou)(hou)专行征(zheng)伐，无(wu)所顾忌，故《论语》之(zhi)(zhi)(zhi)注以征(zheng)伐自诸(zhu)(zhu)侯(hou)(hou)(hou)出，从平(ping)王(wang)为始也(ye)。言“卒斩(zhan)”者(zhe)，甚言之(zhi)(zhi)(zhi)耳。若实尽(jin)灭(mie)，则谁灭(mie)之(zhi)(zhi)(zhi)乎？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实，满。猗，长也。笺云：猗，倚也。言南山既能高峻，又以草木平满其旁倚之畎谷，使之齐均也。
○猗，於宜反。倚，於绮反。下同。畎，本亦作“甽”，古犬反。赫赫师尹，不平谓何！笺云：责三公之不均平，不如山之为也。谓何，犹“云何”也。天方荐瘥，丧乱弘多。荐，重。瘥，病。弘，大也。笺云：天气方今又重以疫病，长幼相乱，而死丧甚大多也。
○荐，徂殿反(fan)。注及下篇注同(tong)。瘥，才何(he)反(fan)。重，直用反(fan)。下同(tong)。疫音役(yi)，本又(you)作(zuo)“疢”，敕觐反(fan)。长，张丈反(fan)。
民言无嘉，憯莫惩嗟。憯，曾也。笺云：惩，止也。天下之民皆以灾害相吊唁，无一嘉庆之言，曾无以恩德止之者，嗟乎柰何！
○噆，本或作(zuo)“憯(can)”，士感反。唁音彦，服(fu)虔云(yun)：“吊生(sheng)曰唁。”
[疏]“节彼”至“惩嗟”。
○毛以为，节然而高峻者，彼南山也。既高峻矣，而又满之使平均者，以其草木之长茂也。以兴赫赫然而盛者，彼太师之官也。太师既尊盛矣，而有益之使平均者，以用众士之智能也。刺尹氏专己，不肯用人，以至於不平。故又责师尹，汝居位为政不平，欲云何乎？以汝不平，天应以灾。下民非直畏汝刑辟，天气方今又重下以疫病，使民之死丧祸乱甚大多也。由此丧凶，下民之言，无一嘉庆者，皆是相吊之辞。汝尹氏及时在位，曾无以恩德止此丧乱者，嗟乎，可柰何！既无止之，祸灾未歇，故嗟而闵之。“赫赫师尹”一句，上与“节彼南山”相对为兴，又与下“不平谓何”为发端。言山之能均平，反刺尹氏之不平。
○郑唯“有实其猗”为异。言“山既高峻，有以草木平满其傍倚之甽谷，使之齐均”，以兴尹氏既为尊显，亦当以政教养育其天下民庶，使之齐均，当如山之所为为异。馀同。
○传“猗，长”。
○正义曰：以“绿竹猗猗”是草木长茂之貌，故为长也。王肃云：南山高峻，而有实之使平均者，以其草木之长茂也。师尹尊显，而有益之使平均者，以用众士之智能。刺今专己，不肯用人，以至於不平也。传意或然。
○笺“猗倚”至“齐均”。
○正义曰：笺以言“有实其猗”，是猗为山之所实之处，故以为倚言山傍，而倚近山者也。山傍近山唯甽谷耳，能实甽唯草木也，故知以草木平满其傍之甽谷，使之齐均也。山高以比三公，甽谷以比下民，言山能以草木实甽谷，反喻三公不能以政教均下民也。草木之生，而云山者，山出云雨，能生草木故也。言平满者，谓山俱以雨露润之，均平而生，皆遍满其中，故言齐均也。《匠人》注云：“垄中曰甽。”《说文》云：“甽，小流也。”言水小不能自通，须人甽引之，则甽是垄中小水之名，因此而山谷通水之处亦名为甽。《禹贡》曰：“羽甽夏翟。”郑注云：“羽山之谷。”是也。定本云“又以草土平满其傍倚之山”，以木为土，恐非。
○传“荐，重。瘥，病”。
○正义曰：荐与荐，文异义同。《释言》云：“荐，再也。”再是重之义也。“瘥，病”，《释诂》文。
○笺“天气”至“大多”。
○正义曰：此丧乱连文，丧者，死亡之名，云乱则为未死，是疫病也，故云“天气方今又重以疫病，长幼相乱”。言长之与幼，皆得疫病，相交乱不少，因此以致死，故云“死丧甚大多也”。丧与乱相将，由乱以致丧，故郑分解之。言重者，尹氏既胁下以刑辟，上天又加之灾祸，是重也。
○笺“天下”至“奈何”。
○正义曰(yue)：文承死丧(sang)之(zhi)(zhi)(zhi)下(xia)，而(er)云(yun)“无(wu)嘉(jia)”，故(gu)知(zhi)“以灾(zai)害(hai)相吊(diao)(diao)唁，无(wu)一嘉(jia)庆之(zhi)(zhi)(zhi)言(yan)”。吊(diao)(diao)谓吊(diao)(diao)死，唁谓唁生(sheng)，故(gu)服虔云(yun)：“吊(diao)(diao)生(sheng)曰(yue)唁。”皆(jie)是相痛伤之(zhi)(zhi)(zhi)名也。死而(er)相吊(diao)(diao)，自是其常，而(er)以刺尹氏者(zhe)(zhe)，以灾(zai)害(hai)死丧(sang)皆(jie)政教所致焉。以政失而(er)致，则政善亦消，但在位(wei)之(zhi)(zhi)(zhi)臣(chen)无(wu)行善者(zhe)(zhe)，故(gu)责(ze)云(yun)：“曾无(wu)恩德止之(zhi)(zhi)(zhi)者(zhe)(zhe)。”曾无(wu)者(zhe)(zhe)，广辞。言(yan)在位(wei)皆(jie)然(ran)，非(fei)独尹氏也。嗟(jie)(jie)乎者(zhe)(zhe)，叹(tan)辞。民皆(jie)死亡(wang)，非(fei)徒(tu)嗟(jie)(jie)叹(tan)，故(gu)为(wei)作者(zhe)(zhe)嗟(jie)(jie)之(zhi)(zhi)(zhi)，无(wu)可奈何(he)。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氐，本。均，平。毗，厚也。笺云：氐，当作桎鎋之桎。毗，辅也。言尹氏作大师之官，为周之桎鎋，持国政之平，维制四方，上辅天子，下教化天下，使民无迷惑之忧。言任至重。
○氐，丁礼反，徐云：“郑音都履反。”毗，婢尸反，王作(zuo)埤。埤，厚也。卑，本又作(zuo)“裨”，同(tong)，必尔反，后皆放此。桎，之实(shi)反，又丁履反，碍也。本有作(zuo)手旁至者，误也。鎋字又作(zuo)“辖”，胡<;月害>反。
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吊，至。空，穷也。笺云：至犹善也。不善乎昊天，愬之也。不宜使此人居尊官，困穷我之众民也。
○吊，如字，又(you)丁历(li)反。下(xia)同(tong)。昊(hao)，胡老反。空，苦贡(gong)反。注(zhu)同(tong)。愬(su)，苏路反，本亦作“诉”。下(xia)同(tong)。
[疏]“尹氏”至“我师”。
○毛以为，见天灾及民，故归咎执政，责之云：尹氏汝今为太师之官，维是周之根本之臣，秉持国之正平，居权衡之任，四方之事是汝之所维制，天子之身是汝之所崇厚。言汝职维持四方，尊崇天子。其尊重如此，施行教化当使下民无迷惑之忧，何为专行虚政，以胁下也？尹氏政既不善，诉之於天，言尹氏为政，实不善乎，昊天不宜使此人居位，以穷困我天下之众民。
○郑唯氐为桎鎋、毗为辅为异。馀同。
○传“氐本”至“毗厚”。
○正义曰：毛读从邸，若四圭为邸，故为本，言是根本之臣也。以毗为毗益，故为厚，亦由辅弼使之厚。义与郑同，但言辅天子於辞为便，故易之。
○笺“氐当”至“之桎”。
○正(zheng)义曰(yue)：《孝经(jing)·钩命决》云：“孝道者，万世(shi)之桎鎋。”《说(shuo)文》云：“桎，车(che)鎋也。”则桎是鎋之别名耳。以(yi)鎋能制车(che)，喻(yu)大臣(chen)能制国(guo)，故以(yi)大师之官为周之桎鎋也。易传者，以(yi)天子为周之本(ben)，谓臣(chen)为本(ben)，则於义不允，故易之。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庶民之言不可信，勿罔上而行也。笺云：仕，察也。勿当作“末”。此言王之政不躬而亲之，则恩泽不信於众民矣。不问而察之，则下民末罔其上矣。
○勿，毛如字，郑音末。式夷式已，无小人殆。式，用。夷，平也。用平则己，无以小人之言至於危殆也。笺云：殆，近也。为政当用平正之人，用能纪理其事者，无小人近。
○已，毛音(yin)以(yi)，郑音(yin)纪。近(jin)(jin)，附近(jin)(jin)之近(jin)(jin)，又如字(zi)。下同。
琐琐姻亚，则无膴仕。琐琐，小貌。两婿相谓曰亚。膴，厚也。笺云：婿之父曰姻。琐琐昏姻，妻党之小人，无厚任用之。置之大位，重其禄也。
○琐，素火反(fan)，本或作“璅”，非也(ye)。璅音早。亚(ya)，於(wu)嫁反(fan)。膴音武(wu)。
[疏]“弗躬”至“膴仕”。
○毛以为，尹氏不可任，欲令王亲为政，故责王，言王为政，由不躬为之，不亲行之，故天下庶民之言不可信也。又责下民，言王为政，虽不监问之，不察理之，必天下之民勿得欺罔其上之君子也。又教王息此民之欺罔，言王但用平正之人为官，则下民欺罔之心用自消止矣。王必须用贤人，无用小人之言，以至於危殆。言小人不可任用也。又戒之云：非但疏外小人不可用，虽琐琐然昏姻亲亚之小人，则当无得厚任以事，置之大位，重其禄食。言亲而不贤，亦不可任也。疾时亲党乱政，故戒之。躬与亲，一也；问与察，一也。但累文以丁宁之，言躬亲，明有施为；言问察，明亦躬亲。直以彼不可信，由於不亲，虽不察问，不得欺罔。各随事而为文耳。
○郑以为，尹氏既不可委任，王若政教不躬，不亲行之，则庶民不信於王之恩泽。以尹氏之虐，谓王所为，故不信也。若民俗不问，不察观之，则民皆末罔其上之君子。王非直亲须问察，又当用平正之人，用己身亲理政事之人，无得用小人而亲问之。馀同。
○传“庶民”至“而行”。
○正义曰：君民之所以相信者，由君亲行政，民亲受教，故得相信也。今王不亲为政，委任小人，施政於民，不以实告，故庶民之言亦不可信也。勿者，禁人之辞。既言民不可信，因责民之欺罔，故云“勿得罔上而”。行上即经之君子也。
○笺“勿当”至“上矣”。
○正义曰：笺以此篇主刺仕上，非责民之辞，故知“勿”当为“末”也。知躬亲为恩泽者，以王身所为而行於众民唯恩泽耳。且上章疾尹氏贪暴以致灾，故知躬亲为恩泽也。易传者，以疾尹氏，使王亲之，明欲令王施政教以及下，不宜言其不可信也。且言庶民不信於王，其文自明，不当横加不可，故易之。言末罔其上者，谓若不问察，则明不烛下，下之善恶，上所不知。下民知上不知，则末略欺罔其上而不畏之。言躬亲施其恩泽，问察亦须躬亲，互相明也。
○笺“殆近”至“人近”。
○正义曰：易传者，以上文欲王躬亲为政，则宜为己身之己，不宜为已止也。下文戒王勿厚任亲戚，欲令用贤去恶，宜为勿近小人，不当远言小人之行，终至危殆，故易之也。无小人之近，犹言无近小人。
○传“琐琐”至“曰亚”。
○正义曰：《释训》云：“琐琐，小也。”舍人曰：“琐琐，计谋褊浅之貌，是小貌也。”“两婿相谓为亚”，《释亲》文。刘熙《释名》云：“两婿相谓曰亚者，言每一人取姊，一人取妹，相亚次也。又并来女氏，则姊夫在前，妹夫在后，亦相亚也。”
○笺“婿之”至“其禄”。
○正(zheng)义曰：“女子子之(zhi)夫为(wei)婿，婿之(zhi)父(fu)为(wei)姻(yin)”，《释亲(qin)(qin)》文。幽(you)(you)王前取申后而黜(chu)之(zhi)，未必(bi)(bi)用其亲(qin)(qin)戚(qi)。褒姒，褒人所(suo)献，未必(bi)(bi)为(wei)亲(qin)(qin)戚(qi)可(ke)任。幽(you)(you)王耽淫女色(se)，宠(chong)之(zhi)者(zhe)盖多(duo)女宠(chong)，必(bi)(bi)私多(duo)谒请。小(xiao)人则(ze)妇言是(shi)(shi)(shi)用。姻(yin)亚者(zhe)，或其馀嫔(pin)妾之(zhi)家(jia)，不必(bi)(bi)专是(shi)(shi)(shi)二后之(zhi)亲(qin)(qin)也(ye)。但据夫而言，妻(qi)为(wei)正(zheng)称，故(gu)郑总言妻(qi)党之(zhi)小(xiao)人，其中亦容妾党也(ye)。言无(wu)厚(hou)任之(zhi)，即(ji)置之(zhi)大位，重其禄，是(shi)(shi)(shi)也(ye)。如此，则(ze)幽(you)(you)王厚(hou)於(wu)昏(hun)(hun)姻(yin)矣(yi)。而《角弓》云“兄弟昏(hun)(hun)姻(yin)，无(wu)胥(xu)远(yuan)矣(yi)”者(zhe)，以(yi)王者(zhe)志不及远(yuan)，唯(wei)同类(lei)相爱，昏(hun)(hun)姻(yin)谄佞(ning)者(zhe)进用，故(gu)此戒之(zhi)；贤(xian)德者(zhe)疏远(yuan)，故(gu)彼刺之(zhi)。诗者(zhe)，志也(ye)，各有以(yi)发(fa)。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佣，均。鞠，盈。讻，讼也。笺云：盈犹多也。戾，乖也。昊天乎，师氏为政不均，乃下此多讼之俗，又为不和顺之行，乃下此乖争之化。病时民傚为之，愬之於天。
○佣，敕龙反，《韩诗》作“庸”。庸，易也。鞠，兀六反。讻音凶。戾音丽。行，下孟反。争，争斗之争。下皆同。傚，下教反。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届，极。阕，息。夷，易。违，去也。笺云：届，至也。君子，斥在位者。如行至诚之道，则民鞠讻之心息。如行平易之政，则民乖争之情去。言民之失，由於上可反复也。
○届音(yin)戒。阕，苦穴反(fan)。易(yi)，以豉反(fan)。下同。复音(yin)服(fu)，本又(you)作“覆”，芳服(fu)反(fan)。
[疏]“昊天”至“是违”。
○正义曰：此又本尹氏之恶诉之，云：昊天乎！即由尹氏为政不均，乃下此多讼之俗。昊天乎！尹氏之行，又不和顺，乃下此大乖争之化。民之所为，无不皆化於上也。民既化上为恶，亦当化上为善。汝在位君子，如行至诚之道，使民多讼之心息。汝在位君子，如行平易之政，使民恶怒之情去。言易可反复，何不行化以反之。
○传“佣，均。鞠，盈”。笺“盈犹”至“於天”。
○正义曰：“佣，均。讻，讼”，《释言》文。“鞠，盈”，《释诂》文。盈者必多，故笺转之云：“盈犹多也。”由不惠而降戾乖，故知非疾也。在上不均，故下亦不均，至於多狱讼也。在上不顺，故下亦不和，至於乖争也。此皆民效为之。自上而下，故言降也。狱讼至於公，乖争出於私，二者亦相类。讼则贵无讼，偏恶其多争，则小犹可恕，唯恨其大，故经言“鞠讻”、“大戾”。
○笺“届至”至“反覆”。
○正(zheng)义曰：《释诂》云(yun)：“届、极，至也(ye)。”俱得为(wei)至，故(gu)笺并训之(zhi)，不言(yan)(yan)“极”犹“至”也(ye)。此诗虽主疾尹氏为(wei)恶，而在(zai)(zai)位(wei)亦然(ran)。既言(yan)(yan)尹氏伤化败俗(su)，明其欲令在(zai)(zai)位(wei)者(zhe)反之(zhi)，故(gu)知君子斥在(zai)(zai)位(wei)者(zhe)。知鞠(ju)讻心(xin)息者(zhe)，以文承上经，事相(xiang)充配，下(xia)云(yun)恶怒(nu)是乖争，故(gu)知心(xin)息是鞠(ju)讻也(ye)。言(yan)(yan)民(min)心(xin)不言(yan)(yan)鞠(ju)讻，言(yan)(yan)恶怒(nu)不言(yan)(yan)民(min)心(xin)，互(hu)相(xiang)明也(ye)。为(wei)恶乖则(ze)已成(cheng)，可息而去之(zhi)，是可反复(fu)也(ye)。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病酒曰酲。成，平也。笺云：吊，至也。至犹善也。定，止。式，用也。不善乎昊天，天下之乱无肯止之者。用月此生，言月月益甚也。使民不得安，我今忧之，如病酒之酲矣。观此君臣，谁能持国之平乎？言无有也。
○酲者呈。
不自为政，卒劳百(bai)姓。笺云(yun)：卒，终(zhong)也。昊天不自出(chu)政教，则(ze)终(zhong)穷苦百(bai)姓。欲使昊天出(chu)《图》、《书》有所授命(ming)，民乃得安。
[疏]“不吊”至“百姓”。
○正义曰：此章笺具，而下二句毛氏无传，则不必如郑欲天出《图》、《书》授命也。盖言王身不自为政教，终劳苦我百姓。王肃云：“言政不由王出也。”
○传“病酒曰酲”。
○正义曰：《说文》云：“酲，病酒也”。醉而觉，言既醉得觉，而以酒为病，故云病酒也。
○笺“昊天”至“得安”。
○正义曰：知责昊天(tian)而不(bu)(bu)(bu)自出政教(jiao)者(zhe)，四章、五章以(yi)君(jun)臣(chen)(chen)之(zhi)恶(e)诉之(zhi)天(tian)也(ye)。又曰“乱(luan)(luan)靡有(you)定”，言(yan)(yan)君(jun)臣(chen)(chen)不(bu)(bu)(bu)能(neng)定乱(luan)(luan)也(ye)。又曰“谁秉国成”，言(yan)(yan)君(jun)臣(chen)(chen)不(bu)(bu)(bu)能(neng)持(chi)国平(ping)也(ye)。君(jun)臣(chen)(chen)已(yi)言(yan)(yan)并不(bu)(bu)(bu)能(neng)，乃(nai)(nai)云(yun)不(bu)(bu)(bu)自为(wei)(wei)政，是(shi)令昊天(tian)之(zhi)辞。且(qie)此(ci)章发(fa)首云(yun)“不(bu)(bu)(bu)吊昊天(tian)”，末言(yan)(yan)“不(bu)(bu)(bu)自为(wei)(wei)政”，明是(shi)欲(yu)(yu)使天(tian)自下为(wei)(wei)政也(ye)，故(gu)云(yun)“欲(yu)(yu)使昊天(tian)出《图》、《书(shu)(shu)》，有(you)所(suo)授命”也(ye)。以(yi)王(wang)(wang)者(zhe)将(jiang)兴，天(tian)必命之(zhi)，若汤(tang)、武也(ye)。《图》、《书(shu)(shu)》者(zhe)，即《中候(hou)》说(shuo)尧、舜及周(zhou)公(gong)所(suo)授《河图》、《洛书(shu)(shu)》是(shi)也(ye)。彼所(suo)授者(zhe)，非既(ji)受(shou)乃(nai)(nai)王(wang)(wang)，皆先(xian)王(wang)(wang)乃(nai)(nai)受(shou)之(zhi)。与此(ci)不(bu)(bu)(bu)同者(zhe)，此(ci)所(suo)受(shou)，若汤(tang)得(de)黑鸟，文王(wang)(wang)得(de)丹书(shu)(shu)之(zhi)类，皆先(xian)有(you)名箓，故(gu)举《图》、《书(shu)(shu)》以(yi)言(yan)(yan)之(zhi)。王(wang)(wang)肃以(yi)为(wei)(wei)，“礼(li)，人臣(chen)(chen)不(bu)(bu)(bu)显谏”。谏犹(you)不(bu)(bu)(bu)显，况欲(yu)(yu)使天(tian)更授命？诗(shi)皆献之(zhi)於君(jun)，以(yi)为(wei)(wei)箴规。包(bao)藏(zang)祸心，臣(chen)(chen)子大(da)罪，况公(gong)言(yan)(yan)之(zhi)乎(hu)？王(wang)(wang)基理之(zhi)曰：“臣(chen)(chen)子不(bu)(bu)(bu)显谏者(zhe)，谓君(jun)父(fu)失德尚微，先(xian)将(jiang)顺风喻。若乃(nai)(nai)暴乱(luan)(luan)，将(jiang)至危殆，当披露下情(qing)，伏死而谏焉。待风议而已(yi)哉(zai)(zai)！”是(shi)以(yi)《西伯戡黎(li)》祖伊(yi)奔告於王(wang)(wang)曰：“天(tian)已(yi)讫我殷命。”古之(zhi)贤者(zhe)切(qie)谏如(ru)此(ci)。幽(you)王(wang)(wang)无(wu)道，将(jiang)灭(mie)京周(zhou)。百姓(xing)怨王(wang)(wang)，欲(yu)(yu)天(tian)有(you)授命。此(ci)文陈下民(min)疾怨之(zhi)言(yan)(yan)，曲以(yi)感寤，此(ci)正与祖伊(yi)谏同。皆忠臣(chen)(chen)殷勤之(zhi)义，何谓非人臣(chen)(chen)宜言(yan)(yan)哉(zai)(zai)！肃不(bu)(bu)(bu)讥《尚书(shu)(shu)》祖伊(yi)之(zhi)言(yan)(yan)，而怪家父(fu)邪？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项，大也。笺云：四牡者，人君所乘驾，今但养大其领，不肯为用。喻大臣自恣，王不能使也。
○为，于伪反，又(you)如字。
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骋，极也。笺云：蹙蹙，缩小之貌。我视四方土地，日见侵削於夷狄蹙蹙然，虽欲驰骋，无所之也。
○蹙，子六反(fan)(fan)，王七历反(fan)(fan)。骋，敕领(ling)反(fan)(fan)。日，而(er)乙(yi)反(fan)(fan)。缩(suo)，所六反(fan)(fan)。
[疏]“驾彼”至“所骋”。
○正义曰：言当所乘驾者，彼四牡也。今四牡但养大其领，不肯为用。以兴王所任使者，彼大臣也。今大臣专己自恣，不为王使也。臣既自恣，莫肯忧国，故夷狄侵削日更益甚。云：我视四方土地蹙蹙然至侠，令我无所驰骋之地。以臣不任职，致土地侵削，故责之也。
○传“项，大”。笺“养大”至“能使”。
○正义曰：以领已是项，文不宜重，故以项为大。笺以为养大其领，申传说也。马虽大项，由人驾驭。言不肯为用者，以马当用之，今养而不驾，是为自恣也。
○传“骋，极”。笺“驰骋无所之”。
○正义曰：笺(jian)言驰(chi)骋无所极至，是与传(chuan)同(tong)，但传(chuan)文略耳。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茂，勉也。笺云：相，视也。方争讼自勉於恶之时，则视女矛矣。言欲战斗相杀伤矣。
○相(xiang)，息亮反。注同。矛，亡侯反，戈矛也。
既夷既怿，如相醻矣。怿，服也。笺云：夷，说也。言大臣之乖争，本无大雠，其已相和顺而说怿，则如宾主饮酒相醻酢也。
○怿音(yin)(yin)亦。酬，市由反，又作“醻”。说音(yin)(yin)悦(yue)。下(xia)同。已(yi)音(yin)(yin)以。酢(zuo)音(yin)(yin)昨。
[疏]“方茂”至“醻矣”。
○正义(yi)曰(yue)：此说大(da)臣(chen)无(wu)常。言大(da)臣(chen)方(fang)争讼勉力成汝相(xiang)与(yu)为恶(e)之时，则各自视汝之戈矛，欲用此矛矣(yi)，以相(xiang)杀伤也。既已和悦，既以怿服，则如(ru)宾主之饮酒者(zhe)相(xiang)酬酢矣(yi)。言相(xiang)恶(e)既深(shen)，和解(jie)又疾(ji)，皆是无(wu)常小(xiao)人，故使政教乱也。笺“本无(wu)大(da)雠”，《集本》云“大(da)辨”。辨是争，义(yi)亦得通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正，长也。笺云：昊天乎！师尹为政不平，使我王不得安宁。女不惩止女之邪心，而反怨憎其正也。
○覆，芳服(fu)反。长，张丈反。邪(xie)，似(si)嗟(jie)反。
[疏]“昊天”至“其正”。毛以为，尹氏为恶，诉之於天，言：昊天乎！师尹为政不平，致使我王不得安宁。汝师尹不惩止其心，乃反邪僻妄行。故下民皆怨其君长，由师尹行恶而致民怨也。
○郑唯下句为异。馀同。
○传“正，长”。
○正义曰(yue)：《释诂》文。此传甚略，王肃述之曰(yue)：“覆犹背也。师尹不(bu)定其(qi)心，邪僻(pi)妄行，故下民(min)皆怨其(qi)长。”今据为毛说。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家父，大夫也。笺云：究，穷也。大夫家父作此诗而为王诵也。以穷极王之政所以致多讼之本意。
○为，于伪反。父音甫。
式讹尔心，以畜万邦。笺云：讹，化。畜，养也。
○讹，五戈(ge)反。畜，许六反。
[疏]“家父”至“万邦”。
○正义曰：作(zuo)诗刺王，而自(zi)称字者，诗人之情，其道不一。或微加讽谕(yu)，或指斥愆咎，或隐匿姓名，或自(zi)显官(guan)字，期於申写(xie)下(xia)情，冀(ji)上改悟而已。此(ci)家父(fu)尽忠竭诚，不惮诛(zhu)罚，故(gu)自(zi)载字焉。寺人孟子(zi)亦此(ci)类也。
《节南山》十章，六章章八(ba)句，四章章四句。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正音政。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正月，夏之四月。繁，多也。笺云：夏之四月，建巳之月，纯阳用事而霜多，急恒寒若之异，伤害万物，故心为之忧伤。
○繁，扶袁反。夏，胡雅反。下同。巳音似。为，于伪反。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将，大也。笺云：讹，伪也。人以伪言相陷，人使王行酷暴之刑，致此灾异，故言亦甚大也。
○酷，苦毒(du)反。
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京京，忧不去也。癙、痒皆病也。笺云：念我独兮者，言我独忧此政也。
○癙音鼠，《字林》癙音恕。痒音羊。
[疏]《正月》十三章，上八章章八句，下五章章六句。
○“正月”至“以痒”。
○正义曰：时大夫贤者，睹天灾以伤政教，故言正阳之月而有繁多之霜，是由王急酷之异，以致伤害万物，故我心为之忧伤也。有霜由於王急，王急由於讹言，则此民之讹言为害亦甚大矣。害既如此，念我独忧此政兮。忧在於心，京京然不能去。哀怜我之小心所遇，痛忧此事，以至於身病也。忧之者，以王信讹言，百姓遭害，故所以忧也。
○传“正月，夏之四月”。
○正义曰：以大夫所忧，则非常霜之月。若建寅正月，则固有霜矣，不足忧也。昭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左传》曰：“祝史请所用币。平子御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币，其馀则否。’太史曰：‘在此月也。’”经书“六月”，传言“正月”，太史谓之“在此月”，是周之六月为正月也。周六月是夏之四月，故知正月夏之四月也。谓之正月者，以乾用事，正纯阳之月。传称“慝未作”，谓未有阴气，故此笺云“纯阳用事”也。若然，《易·稽览图》云：“正阳者，从二月至四月，阳气用事时也。”独以为四月者，彼以卦之六爻，至二月大壮用事，阳爻过半，故谓之正阳，与此异也。
○笺“忧之”至“忧伤”。
○正义曰：“急恒寒若”，《洪范》咎徵文也。彼注云：“急，促也。若，顺也。五事不得，则咎气而顺之。”言由君急促太酷，致常寒之气来顺之，故多霜也。反常谓之异。时不当有霜而有霜，是异也。四月之时，草木已大，故言伤害万物也。郑《駮异义》与《洪范五行传》皆云：“非常曰异。害物曰灾。”则此伤害万物宜为灾，而云异者，灾、异对则别，散则通。故庄二十五年《左传》曰：“凡天灾有币无牲。”彼为日食之异，而言灾也。此以非时而降谓之异，据其害物，又谓之灾。下笺云“致此灾异”，是义通，故言之异。
○笺“人以”至“甚大”。
○正(zheng)义曰：此(ci)承(cheng)繁霜(shuang)之下，故(gu)知甚大，谓以讹言(yan)(yan)致霜(shuang)为大也。小人以讹言(yan)(yan)相陷，王不能察其真伪，因发大怒而行(xing)此(ci)酷(ku)暴(bao)之刑，由(you)此(ci)急酷(ku)，故(gu)天顺以寒(han)气(qi)，而使盛夏(xia)多霜(shuang)，是霜(shuang)由(you)讹言(yan)(yan)所(suo)致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父母，谓文、武也。我，我天下。瘉，病也。笺云：自，从也。天使父母生我，何故不长遂我，而使我遭此暴虐之政而病。此何不出我之前，居我之后？穷苦之情，苟欲免身。
○瘉音庾。长，张丈反。下正长、伯长、长者皆同。好言自口，莠言自口。莠，丑也。笺云：自，从也。此疾讹言之人。善言从女口出，恶言亦从女口出。女口一耳，善也恶也同出其中，谓其可贱。
○莠(you)，馀九反。
忧(you)(you)心愈愈，是(shi)以有侮。愈愈，忧(you)(you)惧也(ye)。笺云：我(wo)心忧(you)(you)政如是(shi)，是(shi)与(yu)讹言(yan)者殊(shu)涂，故用是(shi)见侵侮也(ye)。
[疏]“父母”至“有侮”。
○毛以为，文、武为民之父母，而令天生我天下之民，今何为不令天长育我，而使我遭此暴虐之政以致病也？又此病我之先，不从我之后，而今適当我身乎？诉之文、武也。此暴虐之政，由讹言所致，故疾此讹言之人云：有美好之言从汝口出，有丑恶之言亦从汝口出，汝口一耳，而善恶固出其口，甚可憎贱也。大夫既见王政酷暴，忧心愈愈然，与此讹言者殊涂，为讹言者所疾，是以有此见侵侮於己也。
○郑唯以为诉天、使父母生我、我谓大夫作诗者为异。馀同。
○传“父母”至“天下”。
○正义曰：以文、武受命为明王，作万民父母，故《尚书》曰：“天将有立民父母。”谓天子作民父母，民穷则宜告之。又以父母为文、武也。文、武为天下父母，故“我，我天下”，作者举天下之心为之怨刺，不专为己，故谓天下为我也。
○笺“天使”至“免身”。
○正义曰：上言(yan)“念我(wo)独兮”，因(yin)此而(er)告天，是(shi)先诉(su)己(ji)身(shen)，未及论(lun)天下也(ye)(ye)。文、武虽受命(ming)之王，年(nian)世(shi)已。久(jiu)遇今时(shi)之虐政，诉(su)上世(shi)之哲王，非人情也(ye)(ye)，故(gu)知诉(su)天，使父母(mu)生我(wo)也(ye)(ye)。上章言(yan)王急(ji)酷，故(gu)此遭暴虐之政而(er)病(bing)也(ye)(ye)。以所原不(bu)(bu)宜(yi)，原免(mian)之而(er)已，乃云“不(bu)(bu)自我(wo)先，不(bu)(bu)自我(wo)后(hou)(hou)”。忠恕者，己(ji)所不(bu)(bu)欲(yu)，勿施於人，况以虐政推於先后(hou)(hou)，非父祖则子孙(sun)，是(shi)穷(qiong)苦之情，苟欲(yu)免(mian)身(shen)。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惸惸，忧意也。笺云：无禄者，言不得天禄，自伤值今生也。
○惸，本又作“茕”，其营反。一云：“独也。”篇末同。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古者有罪，不入於刑则役之圜土，以为臣仆。笺云：辜，罪也。人之尊卑有十等，仆第九，台第十。言王既刑杀无罪，并及其家之贱者，不止於所罪而已。《书》曰：“越兹丽刑并制。”
○并，必正反，注“并制”同。圜土，音圆。圜土，狱也。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笺云：斯，此。于，於也。哀乎！今我民人见遇如此，当於何从得天禄，免於是难。
○难(nan)，乃旦(dan)反。下“之难(nan)”同。
瞻乌爰(yuan)止，于谁(shei)之(zhi)屋？富人(ren)之(zhi)屋，乌所集(ji)也。笺云(yun)：视乌集(ji)於富人(ren)之(zhi)屋，以言今民亦当求明(ming)君而归之(zhi)。
[疏]“忧心”至“之屋”。
○毛以为，诗人言我忧在於心惸惸然。我所以忧者，念我天下之人无天禄，谓不得明君，遭此虐政也。又言无禄之事。民之无罪辜者，亦并罪之，以其身为臣仆，言动挂网罗，民不聊生也。哀乎可哀怜者，今我民人见遇如此，於何所从而得天禄乎？是无禄也。此视乌於所止，当止於谁之屋乎？以兴视我民人所归，亦当归於谁之君乎？乌集於富人之屋以求食，喻民当归於明德之君以求天禄也。言民无所归，以见恶之甚也。
○郑以为，作者言忧心惸惸然，念我身之无天禄，自伤值今生也。又言无禄之事。民之无辜罪者，身既得罪，并其家之臣仆亦罪之。哀乎！今我天下之民，见遇於此，於何从而得天禄乎？馀同。上章毛以我为天下，则皆为天下怨辞也。郑以我为己身，念我无禄，自念无禄也。於何从禄，乃言天下皆无禄耳。禄名本出於居官食廪，得禄者是福庆之事，故谓福祐为禄。虽民无福，亦谓之无禄也。
○传“古者”至“臣仆”。
○正义曰：此解名罪人为臣仆之意也。古者，据时而道前代之言，正谓作诗时也。古有肉刑，而罪有等级，重者入於肉刑，轻者役於圆土。谓昼则役之，夜是入圆土。以圆土表罪之轻者也，非在圆土而役。当役之时，为臣仆之事，故号之为臣仆，以表其罪名，非谓恒名臣仆也。此有罪者当然，今无罪亦令与有罪同役，故言并也。王肃云：“今之王者，好陷入人罪，无辜下至於臣仆。言用刑趣重。”传意当然也。役之圆土，《周礼》有其事。《大司寇战》曰：“以圆土聚教罢民。凡害人者，置之圆土而施职事焉，以明刑耻之。其能改者，反於中国，不齿三年。”《司圆职》曰：“凡害人者，弗受冠饰，而加明刑焉，任之以事而收教之。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而舍，下罪一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圆土者杀。虽出，三年不齿。”是不入於刑，役圆土之事也。虽不入於刑，而罪有轻重。《周礼》分为二等，其已害人者则如此，未害人者则役诸司空。重罪唯一期而已。其坐作之数，具在司寇。此圆土罪人，罪未定之时，缚於外朝，而与公卿议之。议定，乃从其罪。故《易·坎卦·上六》：“系用徽缠，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郑云：“上乘阳，有邪恶之罪，故缚以徽缠，置於丛棘，而使公卿以下议之。”是也。
○笺“人之”至“并制”。
○正义曰：笺以言并(bing)(bing)(bing)其臣(chen)(chen)(chen)仆(pu)(pu)(pu)，是(shi)(shi)身(shen)既得(de)罪(zui)(zui)，复罪(zui)(zui)及臣(chen)(chen)(chen)仆(pu)(pu)(pu)，故(gu)云并(bing)(bing)(bing)也(ye)(ye)。言人(ren)(ren)之(zhi)尊卑有(you)十(shi)(shi)等(deng)者(zhe)(zhe)(zhe)，昭(zhao)七年《左传》曰：“人(ren)(ren)有(you)十(shi)(shi)等(deng)，故(gu)王臣(chen)(chen)(chen)公，公臣(chen)(chen)(chen)大(da)夫，大(da)夫臣(chen)(chen)(chen)士，士臣(chen)(chen)(chen)皂(zao)，皂(zao)臣(chen)(chen)(chen)舆，舆臣(chen)(chen)(chen)隶，隶臣(chen)(chen)(chen)僚，僚臣(chen)(chen)(chen)仆(pu)(pu)(pu)，仆(pu)(pu)(pu)臣(chen)(chen)(chen)台。”是(shi)(shi)十(shi)(shi)等(deng)。仆(pu)(pu)(pu)第九，台等(deng)十(shi)(shi)。连言台者(zhe)(zhe)(zhe)，以显仆(pu)(pu)(pu)为(wei)贱(jian)也(ye)(ye)。臣(chen)(chen)(chen)亦贱(jian)称。僖(xi)十(shi)(shi)七年《左传》：“晋惠公卜，男(nan)为(wei)人(ren)(ren)臣(chen)(chen)(chen)，女为(wei)人(ren)(ren)妾。”《孝经》曰：“不敢失於(wu)(wu)臣(chen)(chen)(chen)妾。”妾是(shi)(shi)贱(jian)者(zhe)(zhe)(zhe)之(zhi)定名(ming)(ming)。臣(chen)(chen)(chen)则(ze)事人(ren)(ren)之(zhi)称，无(wu)(wu)定名(ming)(ming)也(ye)(ye)，故(gu)十(shi)(shi)等(deng)以相次臣(chen)(chen)(chen)，谓得(de)役使者(zhe)(zhe)(zhe)为(wei)臣(chen)(chen)(chen)也(ye)(ye)。并(bing)(bing)(bing)其臣(chen)(chen)(chen)仆(pu)(pu)(pu)，谓其私家之(zhi)臣(chen)(chen)(chen)，故(gu)云：“王既刑(xing)杀无(wu)(wu)罪(zui)(zui)，乃并(bing)(bing)(bing)及其家之(zhi)贱(jian)者(zhe)(zhe)(zhe)，不止於(wu)(wu)所罪(zui)(zui)而(er)已(yi)。”无(wu)(wu)罪(zui)(zui)，知(zhi)被刑(xing)杀者(zhe)(zhe)(zhe)尚及其家之(zhi)贱(jian)者(zhe)(zhe)(zhe)，明以重罪(zui)(zui)加之(zhi)，故(gu)知(zhi)刑(xing)杀也(ye)(ye)。引“《书(shu)》曰”，《吕刑(xing)》文也(ye)(ye)。彼注云：“越，於(wu)(wu)也(ye)(ye)。兹，此(ci)也(ye)(ye)。丽，施也(ye)(ye)。於(wu)(wu)此(ci)施刑(xing)，并(bing)(bing)(bing)制其无(wu)(wu)罪(zui)(zui)者(zhe)(zhe)(zhe)。则(ze)彼苗民淫虐(nve)，杀戮无(wu)(wu)辜(gu)，不但(dan)刑(xing)有(you)罪(zui)(zui)，亦并(bing)(bing)(bing)制无(wu)(wu)罪(zui)(zui)。”与此(ci)并(bing)(bing)(bing)义同，故(gu)引之(zhi)以为(wei)证也(ye)(ye)。易传者(zhe)(zhe)(zhe)，以臣(chen)(chen)(chen)仆(pu)(pu)(pu)非罪(zui)(zui)人(ren)(ren)之(zhi)名(ming)(ming)，经言并(bing)(bing)(bing)其臣(chen)(chen)(chen)仆(pu)(pu)(pu)，不言以为(wei)臣(chen)(chen)(chen)仆(pu)(pu)(pu)，其幽(you)王暴虐(nve)，乃杀戮无(wu)(wu)辜(gu)，岂但(dan)不至於(wu)(wu)罪(zui)(zui)以为(wei)臣(chen)(chen)(chen)仆(pu)(pu)(pu)而(er)已(yi)，故(gu)易之(zhi)。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中林，林中也。薪、蒸，言似而非。笺云：侯，维也。林中大木之处，而维有薪蒸尔。喻朝廷宜有贤者，而但聚小人。
○蒸，之丞反。处，昌虑反。下“之处”同。朝，直遥反。下皆同。民今方殆，视天梦梦。王者为乱梦梦然。笺云：方，且也。民今且危亡，视王者所为，反梦梦然而乱无统理。安人之意。
○梦，莫红反，乱也。沈莫滕反，《韩诗》云：“恶貌也。”既克有定，靡人弗胜。胜，乘也。笺云：王既能有所定，尚复事之小者尔。无人而不胜，言凡人所定，皆胜王也。
○胜，毛音升，郑(zheng)尸证反。复，扶又反。篇末(mo)同。
有皇上帝，伊谁云憎？皇，君也。笺云：伊，读当为繄。繄犹是也。有君上帝者，以情告天也。使王暴虐如是，是憎恶谁乎？欲天指害其所憎而已。
○繄，鸟兮(xi)反(fan)。恶，乌(wu)路反(fan)。
[疏]“瞻彼”至“云憎”。
○毛以为，视彼林中，谓其当有大木，而维有薪、维有蒸在林，则似大木而非大木也。以兴视彼朝上，谓其当有贤者，而唯有小人。此小人之在朝，则似贤人而非贤也。由朝聚小人而无善政令，方且危亡矣。民将危亡，王当安抚之。今视王之所为，反梦梦然而昏乱，无统理安民之意也。王非徒昏乱，又志在残虐。既谓能有所定者，无事於人，而不欲乘陵之，言所定者皆是陵人之事，为残虐也。王暴如此，以情诉天，云：有君上帝，使王暴虐如此，维谁憎恶乎？欲天指害之。
○郑以上二句小别，具说在笺；又以“靡人不胜”，谓人皆胜王；又以伊为是为异。馀同。
○传“薪蒸，言似而非”。
○正义曰：《无羊》云：“尔牧来思，以薪以蒸。”则薪、蒸，柴樵之名。言视林中生长之木，而言“侯薪侯蒸”者，言於中有为薪蒸之木，见其小也。林者，大木所处，今小木在焉，似大木而非。喻小人在朝，似贤人而非，故云“言似而非”也。
○传“王者”至“梦然”。
○正义曰：《释训》云：“梦梦，乱也。”上天无昏乱之事，故知天斥王也。
○传“胜，乘”。
○正(zheng)义曰：此传甚(shen)略，王述之云：“王既有(you)所(suo)定(ding)，皆乘陵人(ren)之事(shi)，言残虐也。”今据为毛说。孙毓云：“小(xiao)(xiao)人(ren)好为小(xiao)(xiao)善，矜(jin)能自(zi)臧(zang)，以为大功(gong)。其所(suo)成(cheng)就，细碎小(xiao)(xiao)事(shi)，凡(fan)人(ren)所(suo)胜而过者(zhe)，反以骄(jiao)人(ren)，是诗所(suo)刺幽王也。若乘陵残虐之事(shi)，动(dong)则有(you)恶，岂得名之为“克有(you)定(ding)”乎？笺义为长(zhang)。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在位非君子，乃小人也。笺云：此喻为君子贤者之道，人尚谓之卑，况为凡庸小人之行！
○卑，本又作“痺”，同音婢，又必支反。行，下孟反。民之讹言，宁莫之惩。笺云：小人在位，曾无欲止众民之为伪言相陷害也。召彼故老，讯之占梦。故老，元老。讯，问也。笺云：君臣在朝，侮慢元老，召之不问政事，但问占梦；不尚道德，而信征祥之甚。
○訅，本又作“讯(xun)”，音信。
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君臣俱自谓圣也。笺云：时君臣贤愚適同，如乌雌雄相似，谁能别异之乎？
○别，彼列反(fan)。
[疏]“谓山”至“雌雄”。
○正(zheng)义曰：谓之(zhi)(zhi)(zhi)为(wei)山者(zhe)，人意(yi)盍犹以为(wei)卑(bei)，况为(wei)冈(gang)为(wei)陵乎？今所见非高(gao)山，乃冈(gang)陵也。以兴行君子之(zhi)(zhi)(zhi)道者(zhe)，人意(yi)尚谓之(zhi)(zhi)(zhi)为(wei)浅，况为(wei)小人之(zhi)(zhi)(zhi)行乎？今在位非君子，乃小人也。王既(ji)任小人，今民之(zhi)(zhi)(zhi)讹伪之(zhi)(zhi)(zhi)言(yan)(yan)相陷害者(zhe)，在位之(zhi)(zhi)(zhi)臣曾(ceng)无(wu)欲以德(de)止之(zhi)(zhi)(zhi)者(zhe)。既(ji)不能(neng)施(shi)德(de)以止讹言(yan)(yan)，而(er)爱好(hao)鄙碎，而(er)共信征(zheng)祥；召(zhao)彼无(wu)老(lao)宿(su)旧有德(de)者(zhe)，但(dan)问(wen)之(zhi)(zhi)(zhi)占(zhan)梦之(zhi)(zhi)(zhi)事，言(yan)(yan)其不尚道德(de)，侮慢长老(lao)也。又(you)君臣并不自知(zhi)，俱曰我身大圣，唯各自矜，而(er)贤愚(yu)无(wu)别，譬之(zhi)(zhi)(zhi)於乌，谁能(neng)知(zhi)其雌雄者(zhe)？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局，曲也。蹐，累足也。伦，道。脊，理也。笺云：局蹐者，天高而有雷霆，地厚而有陷沦也。此民疾苦，王政上下皆可畏怖之言也。维民号呼而发此言，皆有道理所以至然者，非徒苟妄为诬辞。
○局，本(ben)又作“跼”，其欲反(fan)。脊，井亦反(fan)，徐音(yin)(yin)(yin)积，《说文》：“小(xiao)步也。”维(wei)号(hao)(hao)，音(yin)(yin)(yin)豪(hao)，注(zhu)同。霆(ting)音(yin)(yin)(yin)庭(ting)，又音(yin)(yin)(yin)挺(ting)。沦音(yin)(yin)(yin)伦(lun)，又伦(lun)峻(jun)反(fan)。怖，普故反(fan)。号(hao)(hao)呼，好路反(fan)。诬(wu)音(yin)(yin)(yin)无。
哀今之人，胡为虺蜴？蜴，螈也。笺云：虺蜴之性，见人则走。哀哉！今之人何为如是？伤时政也。
○虺(hui)，晖鬼(gui)反(fan)。蜴，星(xing)历反(fan)，字又作“蜥(xi)”。螈音元。
[疏]“谓天”至“虺蜴”。
○正义曰：时人疾苦王政，歌咏其事。作者以其有理，故取而善之。时有人言，谓此上天盖实高矣，而有雷霆击人，不敢不曲其脊以敬之。以喻己恐触王之忌讳也。谓此下地盖实厚矣，而有陷溺杀人，不敢不累其足以畏之。以喻已恐陷在位之罗网也。言上下可畏如天地然。此人心疾王政，不敢指斥，假天地以比之。作者善其言，故云：维我号呼而发此言，实有道理。言王政实可畏，此辞非虚也。既上下可畏，民皆避之，故言：哀哉！今之人可故而为虺蜴也？虺蜴之性，见人则走，民闻王政，莫不逃避，故言为虺蜴也。
○传“局，曲。蹐，累足”。
○正义曰：天在上，身戴天而曲者，曲身也。足所以履地，故知“蹐，累足”。《说文》云：“蹐，小步也。”王述之曰：“言天高，己不敢不曲身危行，恐上触忌讳也。地厚，己不敢不累足，惧陷於在位之罗网也。”
○笺“局蹐”至“陷沦”。
○正义曰：笺以不敢者，畏辞。明有可畏，故言天高而有雷霆，地厚而有陷沦也。沦，没也。谓地震则有陷没者。
○传“蜴，螈”。
○正义曰(yue)：《释鱼(yu)》云：“蝾(rong)(rong)螈，蜥蜴(yi)。蜥蜴(yi)，蝘(yan)蜓。蝘(yan)蜓，守(shou)宫(gong)也。”李巡(xun)曰(yue)：“蝾(rong)(rong)螈，一名(ming)蜥蜴(yi)。蜥蜴(yi)名(ming)蝘(yan)蜓。蝘(yan)蜓名(ming)守(shou)宫(gong)。”孙炎(yan)曰(yue)：“别四名(ming)也。”陆机(ji)《疏》云：“虺蜴(yi)，一名(ming)蝾(rong)(rong)螈，水蜴(yi)也。或(huo)谓之蛇医(yi)，如蜥蜴(yi)，青绿色，大如指(zhi)，形状(zhuang)可恶。”如陆意(yi)，蜥蜴(yi)与(yu)螈形状(zhuang)相类，水陆异名(ming)耳。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言朝廷曾无桀臣。笺云：阪田，崎岖墝埆之处，而有菀然茂特之苗，喻贤者在间辟隐居之时。
○阪音反，又扶版反。菀音郁，徐又於阮反。崎，起宜反。岖，丘俱反。墝，苦交反。埆，户角反，又苦角反，又音角。间音闲。辟，婢亦反。天之抗我，如不我克。抗，动也。笺云：我，我特苗也。天以风雨动摇我，如将不胜我。谓其迅疾也。
○抗(kang)，五忽反，徐又音(yin)月。迅(xun)音(yin)峻。彼(bi)求我(wo)则，如不我(wo)得(de)。笺云：彼(bi)，彼(bi)王也。王之始征求我(wo)，如恐不得(de)我(wo)。言其礼命之繁多。
执我仇仇，亦不我力。仇仇，犹謷謷也。笺云：王既得我，执留我，其礼待我謷謷然，亦不问我在位之功力。言其有贪贤之名，无用贤之实。
○謷，本又(you)作“{敖心(xin)}”，五报反(fan)(fan)，沈五刀反(fan)(fan)。
[疏]“瞻彼”至“我力”。
○正义曰：王政所以为民疾苦，由不能用贤。视彼阪田墝埆之地，有菀然其茂特之苗。以兴视彼空谷仄陋之处，有杰然其秀异之贤。然天之以风雨动摇我特苗，如将不我特苗之能胜。言风雨之迅疾也。以喻被王之以礼命以征召我贤者，如恐不我贤者之能得。言礼命之繁多也。及其得我，则空执留我，其礼待我謷謷然，亦不问我在位之功力。言小人贵名贱实，不能用贤，故政教所以乱也。
○传“言朝”至“桀臣”。
○正义曰：毛以诗意取菀苗此贤者。不举原隰之苗，而言阪田者，反明朝廷曾无英杰之臣。
○传“仇仇”犹“謷謷”。
○正义曰：以《释训》云：“仇仇、敖(ao)敖(ao)，傲也。”义同(tong)，故犹之。郭璞曰：“皆傲慢贤者。”定本无“犹”字。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厉，恶也。笺云：兹，此。正，长也。心忧如有结之者，忧今此之君臣何一然为恶如是。燎之方扬，宁或灭之？灭之以水也。笺云：火田为燎。燎之方盛之时，炎炽熛怒，宁有能灭息之者？言无有也。以无有，喻有之者为甚也。
○燎，力(li)诏反(fan)，徐力(li)烧反(fan)。炽(chi)，尺志反(fan)。熛，必遥反(fan)。
赫赫宗周，褒姒之！宗周，镐京也。褒，国也。姒，姓也。，灭也。有褒国之女，幽王惑焉，而以为后。诗人知其必灭周也。
○褒(bao)，补(bu)毛反(fan)。姒音似，郑云(yun)“字也”。，呼说反(fan)，齐人语也。《字林》武劣反(fan)。《说文(wen)》云(yun)：“从火(huo)，戌(xu)声。火(huo)死(si)於戌(xu)，阳(yang)气至戌(xu)而尽。”本(ben)或作灭(mie)。镐，胡老(lao)反(fan)。
[疏]“心之”至“之”。
○正义曰：诗(shi)人见朝无贤(xian)者(zhe)(zhe)，言我(wo)心之(zhi)(zhi)(zhi)(zhi)忧矣(yi)，如有(you)结之(zhi)(zhi)(zhi)(zhi)者(zhe)(zhe)。言忧不(bu)离心，如物之(zhi)(zhi)(zhi)(zhi)缠结也(ye)。所以(yi)忧者(zhe)(zhe)，今此(ci)之(zhi)(zhi)(zhi)(zhi)君臣，为(wei)人之(zhi)(zhi)(zhi)(zhi)长(zhang)，何一然为(wei)恶(e)(e)如是矣(yi)！言君臣俱恶(e)(e)，无所差(cha)别也(ye)。君臣恶(e)(e)极，国将灭(mie)亡(wang)。言燎(liao)火方奋扬之(zhi)(zhi)(zhi)(zhi)时，炎炽熛怒，宁有(you)能(neng)(neng)灭(mie)息(xi)之(zhi)(zhi)(zhi)(zhi)者(zhe)(zhe)！以(yi)喻宗周(zhou)方隆(long)盛之(zhi)(zhi)(zhi)(zhi)时，王业(ye)深(shen)固，宁有(you)能(neng)(neng)灭(mie)亡(wang)之(zhi)(zhi)(zhi)(zhi)者(zhe)(zhe)！言此(ci)二(er)者(zhe)(zhe)皆盛，不(bu)可灭(mie)亡(wang)也(ye)。然此(ci)燎(liao)虽炽盛，而(er)水(shui)(shui)(shui)能(neng)(neng)灭(mie)之(zhi)(zhi)(zhi)(zhi)，则水(shui)(shui)(shui)为(wei)甚矣(yi)。以(yi)兴周(zhou)国虽盛，终将褒(bao)姒灭(mie)之(zhi)(zhi)(zhi)(zhi)，则褒(bao)姒恶(e)(e)甚矣(yi)。此(ci)二(er)文互相(xiang)发(fa)明，见难之(zhi)(zhi)(zhi)(zhi)而(er)能(neng)(neng)，所以(yi)为(wei)甚也(ye)。故传曰：灭(mie)之(zhi)(zhi)(zhi)(zhi)者(zhe)(zhe)，以(yi)水(shui)(shui)(shui)以(yi)反之(zhi)(zhi)(zhi)(zhi)。於时宗周(zhou)未灭(mie)，诗(shi)人明得失之(zhi)(zhi)(zhi)(zhi)迹，见微知著(zhu)，以(yi)褒(bao)姒淫妒，知其(qi)必灭(mie)周(zhou)也(ye)。
终其永怀，又窘阴雨。窘，困也。笺云：窘，仍也。终王之所行，其长可忧伤矣。又将仍忧於阴雨。阴雨喻君有泥陷之难。
○窘，求殒反，《字林》巨畏反。泥，乃计反。其车既载，乃弃尔辅。大车重载，又弃其辅。笺云：以车之载物，喻王之任国事也。弃辅，喻远贤也。
○远，于万反。
载输尔载，“将伯助予！”将请伯长也。笺云：输，堕也。弃女车辅，则堕女之载，乃请长者见助，以言国危而求贤者，已晚矣。
○尔载，才再反。注(zhu)及下同。将(jiang)，七羊反。注(zhu)皆同。堕，许规反，本又作(zuo)“墯”，待果反。
[疏]“终其永”至“助予”。
○毛以为，此及下章，皆以商人之载大车展转为喻。言王之为恶，无心变改。若终王之所行，其长可哀伤矣。王行既可哀伤，又将至於倾危，犹商人涉路，既有疲劳，又将困於阴雨。商人之遇阴雨，则有泥陷之难，王行之至倾危，必有灭亡之忧，故以譬之。商人虑有阴雨，宜用辅以佐车。今其车既载重矣，乃弃尔之车辅，反令车载溺也。以喻王政虑有倾危，宜用贤以治国。今其既有大政矣，乃弃汝之贤人，反令国政乱也。车既弃辅，又遇阴雨，则隳败。汝之车载既隳败，然后请长者助我，则晚矣。以喻国既弃贤，又遇倾危，则灭亡汝之国。国家既灭矣，然后求贤人佐己，则亦晚矣。王何不及其未败，用贤自辅乎？
○郑唯以窘为仍忧於阴雨为异。馀同。
○传“大车”至“其辅”。
○正义曰：《考工记·车人》为车有大车。郑以为平地载任之车，驾牛车也。《尚书》云：“肇牵车牛，远服贾。”用是大车，驾牛车也。此以商事为喻，而云“既载”，故知是大车也。又为车不言作辅，此云“乃弃尔辅”，则辅是可解脱之物，盖如今人缚杖於辐以防辅事也。
○笺“输，堕”。
○正义曰(yue)：隐六年(nian)，郑人来输(shu)(shu)平(ping)。《公羊(yang)传》曰(yue)：“输(shu)(shu)平(ping)犹隳(hui)成。何言隳(hui)成？败(bai)其成。”昭四年(nian)《左传》曰(yue)：“寡(gua)君(jun)将(jiang)隳(hui)币焉。”服虔云(yun)：“隳(hui)，输(shu)(shu)也。”是训输(shu)(shu)为隳(hui)坏之(zhi)义，子(zi)路(lu)将(jiang)隳(hui)三都是也。定本“隳(hui)”作“堕(duo)”。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员，益也。
○员音云。辐，方六反。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笺云：屡，数也。仆，将车者也。顾犹视也，念也。
○娄，力注反，又成“屡”。数音朔。下同。
终(zhong)逾(yu)绝险(xian)，曾是不意！笺云(yun)：女不弃车之(zhi)辅，数顾女仆，终(zhong)是用逾(yu)度陷(xian)绝之(zhi)险(xian)。女不曾以是为意乎？以商事喻治国(guo)也。
[疏]“无弃”至“不意”。
○正义(yi)曰：此(ci)连上章(zhang)以(yi)(yi)(yi)(yi)商事为喻，但(dan)反之(zhi)(zhi)(zhi)(zhi)(zhi)(zhi)，教王(wang)(wang)求(qiu)贤(xian)(xian)(xian)耳。言此(ci)商人(ren)(ren)载大(da)车(che)(che)，当无弃(qi)尔(er)之(zhi)(zhi)(zhi)(zhi)(zhi)(zhi)车(che)(che)辅(fu)(fu)，益(yi)於尔(er)之(zhi)(zhi)(zhi)(zhi)(zhi)(zhi)输(shu)转，以(yi)(yi)(yi)(yi)喻王(wang)(wang)之(zhi)(zhi)(zhi)(zhi)(zhi)(zhi)治天下，当无弃(qi)尔(er)之(zhi)(zhi)(zhi)(zhi)(zhi)(zhi)贤(xian)(xian)(xian)佐，益(yi)於尔(er)之(zhi)(zhi)(zhi)(zhi)(zhi)(zhi)国事也(ye)。商人(ren)(ren)既(ji)不弃(qi)辅(fu)(fu)，又(you)数顾念尔(er)将(jiang)(jiang)车(che)(che)之(zhi)(zhi)(zhi)(zhi)(zhi)(zhi)仆(pu)，汝能若是(shi)，则辅(fu)(fu)车(che)(che)辐，仆(pu)能勤御，则得(de)不隳(hui)败尔(er)之(zhi)(zhi)(zhi)(zhi)(zhi)(zhi)车(che)(che)载。以(yi)(yi)(yi)(yi)喻王(wang)(wang)既(ji)不弃(qi)贤(xian)(xian)(xian)，又(you)善礼遇尔(er)执政之(zhi)(zhi)(zhi)(zhi)(zhi)(zhi)相(xiang)，王(wang)(wang)能如此(ci)用贤(xian)(xian)(xian)，益(yi)於国家(jia)，相(xiang)能幹职，则得(de)不倾覆尔(er)之(zhi)(zhi)(zhi)(zhi)(zhi)(zhi)王(wang)(wang)业。商人(ren)(ren)留辅(fu)(fu)顾仆(pu)之(zhi)(zhi)(zhi)(zhi)(zhi)(zhi)故(gu)，终(zhong)(zhong)用逾度(du)陷绝(jue)之(zhi)(zhi)(zhi)(zhi)(zhi)(zhi)险，汝商人(ren)(ren)何(he)得(de)曾不以(yi)(yi)(yi)(yi)是(shi)辅(fu)(fu)仆(pu)为意乎？喻王(wang)(wang)用贤(xian)(xian)(xian)礼相(xiang)之(zhi)(zhi)(zhi)(zhi)(zhi)(zhi)故(gu)，终(zhong)(zhong)用是(shi)得(de)济免祸害(hai)之(zhi)(zhi)(zhi)(zhi)(zhi)(zhi)难(nan)，汝何(he)得(de)曾不以(yi)(yi)(yi)(yi)是(shi)贤(xian)(xian)(xian)相(xiang)为意乎？教王(wang)(wang)之(zhi)(zhi)(zhi)(zhi)(zhi)(zhi)用贤(xian)(xian)(xian)敬臣也(ye)。笺虽不言以(yi)(yi)(yi)(yi)仆(pu)喻相(xiang)，但(dan)辅(fu)(fu)益(yi)辐以(yi)(yi)(yi)(yi)贤(xian)(xian)(xian)益(yi)国，则仆(pu)将(jiang)(jiang)车(che)(che)自然似相(xiang)执政也(ye)。“终(zhong)(zhong)逾绝(jue)险”，报上“又(you)窘(jiong)阴(yin)雨(yu)(yu)”，以(yi)(yi)(yi)(yi)阴(yin)雨(yu)(yu)为终(zhong)(zhong)久及难(nan)之(zhi)(zhi)(zhi)(zhi)(zhi)(zhi)事，故(gu)郑以(yi)(yi)(yi)(yi)窘(jiong)为仍。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沼，池也。笺云：池鱼之所乐而非能乐，其潜伏於渊，又不足以逃，甚炤炤易见。以喻时贤者在朝廷，道不行无所乐，退而穷处，又无所止也。
○沼，之(zhi)绍反。乐(le)音洛。注同。炤音灼，之(zhi)君(jun)反。易(yi)见，夷豉反，下(xia)如字，又贤(xian)遍反。
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惨惨，犹戚戚也。
○惨，七感(gan)反(fan)。戚，千历反(fan)。
[疏]“鱼在”至“为虐”。
○正义曰：上章(zhang)教王求贤(xian)，而(er)王不(bu)能用，故此(ci)章(zhang)言(yan)贤(xian)者(zhe)不(bu)得(de)其(qi)所(suo)。鱼在於沼池(chi)之(zhi)(zhi)(zhi)中(zhong)，为人所(suo)惊骇，不(bu)得(de)逸游，亦非能有乐。退(tui)而(er)潜处，虽(sui)伏於深渊之(zhi)(zhi)(zhi)下，亦甚於炤炤然易见，不(bu)足(zu)以(yi)避网罟之(zhi)(zhi)(zhi)害，莫知所(suo)逃(tao)也(ye)(ye)。以(yi)兴贤(xian)者(zhe)在於朝廷(ting)之(zhi)(zhi)(zhi)上，为时所(suo)陷(xian)害，不(bu)得(de)行道，意非能有乐。退(tui)而(er)隐居，虽(sui)遁於山林之(zhi)(zhi)(zhi)中(zhong)，又其(qi)姓名闻彻，不(bu)足(zu)以(yi)遇苛虐(nve)(nve)之(zhi)(zhi)(zhi)政(zheng)，莫知所(suo)於。己为之(zhi)(zhi)(zhi)忧，而(er)心中(zhong)惨(can)惨(can)然，念国之(zhi)(zhi)(zhi)为虐(nve)(nve)也(ye)(ye)。言(yan)王政(zheng)暴(bao)虐(nve)(nve)贤(xian)人困(kun)厄(e)，己所(suo)以(yi)忧也(ye)(ye)。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言礼物备也。笺云：彼，彼尹氏大师也。
○肴，本又作“殽”，户交反。洽比其邻，昏姻孔云。洽，合。邻，近。云，旋也。是言王者不能亲亲以及远。笺云：云犹友也。言尹氏富，独与兄弟相亲友为朋党也。
○比，毗志反。云，本又作“员(yuan)”，音同。
念我独兮，忧心{殷心}々。{殷心}々然痛也。笺云：此贤者孤特自伤也。
○{殷心}音(yin)殷，又於谨反。
[疏]“彼有”至“{殷心}々”。
○毛以为，言幽王彼有旨酒矣，又有嘉善之殽矣，礼物甚备足矣，唯知以此礼物协和亲比其邻近之左右，与妻党之昏姻甚相与周旋而已，不能及远人也。王既不能及远人，国家将有危亡，故念我独忧王此政兮，忧心{殷心}々然痛也。
○郑以为，时权臣奢富，亲戚相党，故言彼尹氏有旨酒，又有嘉殽，会比其邻近兄弟及昏姻，甚相与亲友为朋党也。彼小人如此，念我无禄而孤独兮，忧心{殷心}々然孤特自伤耳。
○笺“彼，彼尹氏大师”。
○正义曰：此与上篇非一人所作，而以彼为尹氏者，以尹氏官为太师。上篇刺其专政，则幽王之臣奢富朋党者，唯尹氏耳，故知“彼，彼尹氏”也。
○传“言王”至“及远”。
○正义曰：传解昏姻(yin)相亲(qin)(qin)(qin)，乃(nai)是美事，而以为(wei)刺者(zhe)，言幽王(wang)唯知亲(qin)(qin)(qin)比邻近昏姻(yin)而已，不能以此亲(qin)(qin)(qin)亲(qin)(qin)(qin)之情而及於远(yuan)(yuan)人，故王(wang)肃云：“言王(wang)但以和比其(qi)邻近左右与昏姻(yin)其(qi)亲(qin)(qin)(qin)友而已，不能亲(qin)(qin)(qin)亲(qin)(qin)(qin)以及远(yuan)(yuan)。”
佌々彼有屋，蔌蔌方有穀。佌々，小也。蔌蔌，陋也。笺云：穀，禄也。此言小人富，而窭陋将贵也。
○佌音此，《说文》作“亻囟”，音徙。蔌音速。“方穀”本或作“方有穀”，非也。窭，其矩反，一音虑。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君夭之，在位椓之。笺云：民於今而无禄者，天以荐瘥夭杀之，是王者之政又复椓破之。言遇害甚也。
○夭，於兆(zhao)反，又於遥反，灾也(ye)。椓，陟角反。
哿矣富人，哀此惸独！哿，可。独，单也。笺云：此言王政如是，富人已可惸独将困也。
○哿，哥我(wo)反(fan)。
[疏]“佌佌”至“惸独”。
○毛以为，佌佌然之小人，彼已有室屋之富矣，其蔌蔌窭陋者方有爵禄之贵矣，王者厚敛重赋，宠贵小人，故使得如此也。哀此下民，今日之无天禄，而王夭害之，在位又椓谮之，是其困之甚也。王政如此，虽天下普遭其害可矣，富人犹有财货以供之。哀哉！此单独之民，穷而无告，为上夭椓，将致困病，故甚可哀也。
○郑唯“天夭是椓”为异。馀同。
○传“君夭之，在位椓之”。
○正义曰：毛以天斥王者，故为君夭之。夭既为君，故椓为在位也。
○笺“民以”至“害甚”。
○正义曰：笺以夭是蒙杀之(zhi)(zhi)(zhi)辞，宜天(tian)(tian)之(zhi)(zhi)(zhi)所为，故云(yun)天(tian)(tian)以荐瘥夭杀之(zhi)(zhi)(zhi)。夭既为天(tian)(tian)，则(ze)椓为王者(zhe)，故云(yun)王者(zhe)又椓破之(zhi)(zhi)(zhi)。谓(wei)农时而役，厚敛其财，人以财尽，犹椓使破坏然。椓如椓杙(yi)之(zhi)(zhi)(zhi)椓，谓(wei)打之(zhi)(zhi)(zhi)也。
《正月》十(shi)三章(zhang)，八章(zhang)章(zhang)八句，五章(zhang)章(zhang)六(liu)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