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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指导员洪兴国从楼道里进(jin)来，很(hen)奇怪(guai)地问道：“你为(wei)什么这么反(fan)感这个兵？”
高城说(shuo)：“因为我记(ji)忆(yi)犹新，你(ni)是没(mei)福看见，他被自(zi)家的坦克吓得都举起(qi)了双手，他是投降，你(ni)知道吗？你(ni)也不(bu)用说(shuo)服我，你(ni)指导员同志还是去跟(gen)兵多(duo)做做说(shuo)服工作。”
史今终于忍(ren)不住说(shuo)：“这个兵，给我吧。”
高城冷(leng)淡地看(kan)着他：“理由。”一个(ge)永(yong)远热(re)情的家(jia)伙冷(leng)淡起来有点吓人(ren)。
“没有理由。我就是想要这个兵，我不能不要这个兵。我保证把(ba)他带好。”
高(gao)城(cheng)还(hai)是冷(leng)冷(leng)地道：“这不(bu)是理由。”
史今长吸(xi)了(le)一口气：“我欠他。一个承诺。是(shi)在心(xin)里说(shuo)的(de)！连(lian)长！就像(xiang)七(qi)连(lian)的(de)人在心(xin)里对您说(shuo)：连(lian)长，让七(qi)连(lian)更像(xiang)样！跟这一样！连(lian)长！”
高城的(de)目光犹豫了。
史今接着说：“您有在心里答(da)应要完成一件事(shi)的(de)时候吗？不管是对(dui)别(bie)人，还是对(dui)自己，连长？”
高城眯缝(feng)了眼看(kan)着他(ta)，不吭(hang)声，但有一件事是明白的，他(ta)答(da)应过的。我们(men)都在自己(ji)答(da)应了自己(ji)的事情中(zhong)生活。
就这(zhei)样(yang)，许三多和(he)史(shi)今两人，在(zai)命运中(zhong)又连在(zai)了(le)一起。许三多拿(na)着(zhe)行(xing)李跟(gen)了(le)史(shi)今，从过道上(shang)走过，宿舍(she)里各班(ban)的(de)兵都(dou)在(zai)忙各班(ban)的(de) 事情。许三多对(dui)史(shi)今极为亲热。史(shi)今目不斜(xie)视(shi)，钢七连的(de)兵几(ji)乎(hu)全(quan)是这(zhei)样(yang)，已(yi)经不仅是军纪(ji)森(sen)严，而是生(sheng)活上(shang)的(de)森(sen)严。
许(xu)(xu)三多：“班(ban)长，看到(dao)你好(hao)高(gao)兴，我觉得好(hao)像(xiang)在做(zuo)梦(meng)一样(yang)。”史今(jin)只是难(nan)以觉察地点了点头(tou)。当躲开高(gao)城那(nei)样(yang)过于迫人(ren)的压力后，许(xu)(xu)三多现在就几乎是沉浸在幸福(fu)(fu)中了，幸福(fu)(fu)的实质是什么，正忙(mang)着幸福(fu)(fu)的家伙一般不会想到(dao)。
许三(san)多话明(ming)显地多了(le)：“我上一个班长(zhang)(zhang)是(shi)(shi)老马，现在的班长(zhang)(zhang)就是(shi)(shi)你。”
史今皱皱眉：“别说什么(me)上一个(ge)。他就是(shi)你(ni)(ni)的班(ban)长，我(wo)(wo)也是(shi)你(ni)(ni)的班(ban)长，老马跟我(wo)(wo)是(shi)同年兵。许三多……现(xian)在不(bu)要说这个(ge)。”
突然，许三多(duo)听到后面有人(ren)用极低的声音(yin)在喊(han)他，回头一看(kan)，原来是成(cheng)才(cai)在七(qi)班宿舍里瞠目(mu)结舌坐(zuo)着，正(zheng)跟几个兵在开班务会。看(kan)到成(cheng)才(cai)，许三多(duo)顿时乐了(le)。
到底(di)，成才(cai)是他的老乡呀(ya)！
史今和许(xu)三多(duo)一(yi)(yi)(yi)走(zou)进三班，一(yi)(yi)(yi)屋或坐或立(li)的兵都有些愕然，班副伍六(liu)一(yi)(yi)(yi)一(yi)(yi)(yi)脸冰寒地在门边站着，他已经知道了这桩祸事。
“咱班(ban)来(lai)新人了，”史今(jin)说，“这是许三(san)多(duo)。白铁军，把你(ni)的铺挪(nuo)一挪(nuo)。许三(san)多(duo)，你(ni)住我(wo)下铺，回(hui)头再(zai)给你(ni)介(jie)绍战友。班(ban)副我(wo)还要去和(he)连长谈话(hua)，你(ni)先(xian)照顾一下他。”
说完他径直出(chu)去(qu)，一(yi)向(xiang)与人(ren)无争(zheng)的史(shi)今今天显(xian)得(de)有些(xie)疲倦。
伍六(liu)(liu)一有些恼火地看看许(xu)三(san)多，许(xu)三(san)多连忙(mang)地对(dui)他一笑(xiao)，那种友(you)好(hao)(hao)信号似的傻笑(xiao)。许(xu)三(san)多想(xiang)说伍班(ban)副，看到你好(hao)(hao)高兴……事实上(shang)是一点(dian)也不高兴，许(xu)三(san)多也扯不出这(zhei)个淡(dan)来，伍六(liu)(liu)一也不想(xiang)听他扯这(zhei)个淡(dan)。
伍六一(yi)在他开(kai)口之前已经(jing)开(kai)始说话：“许三多(duo)，整(zheng)洁的(de)素质和战(zhan)斗力是分不开(kai)的(de)，作为最讲协(xie)同的(de)装甲兵尤其如此。内务方面的(de)问题在新兵连就(jiu)已经(jing)说过……”
许三多(duo)接口(kou)机械(xie)地(di)背着：“不准坐(zuo)床躺床，应该在统(tong)一的休(xiu)息(xi)时间休(xiu)息(xi)，被(bei)褥(ru)要求，整整齐(qi)齐(qi)，平四方，侧(ce)八角，苍(cang)蝇飞(fei)上(shang)去(qu)(qu)劈(pi)叉，蚊(wen)子踩上(shang)去(qu)(qu)打滑……”
伍六一(yi)打断了他的(de)话(hua)：“不要拿这(zhei)种编来解乏的(de)顺(shun)口溜(liu)来卖弄嘴皮(pi)子，尤(you)其是在(zai)我们接受你作为七连一(yi)员的(de)时候。”伍六一(yi)苦恼地(di)摇摇头，“你也算进了七连三班(ban)(ban)，三班(ban)(ban)就有你的(de)位置(zhi)，你用十(shi)二(er)号储物柜(ju)，一(yi)号书桌，十(shi)二(er)号挂钩，允许(xu)挂军帽、军装和(he)武装带……”
许(xu)三多(duo)迅速恢复(fu)到新兵连的(de)姿态(tai)，就是(shi)一个永恒地挺着(zhe)脖子挨训的(de)姿态(tai)。这时成才悄悄走进来，他(ta)的(de)表情忽然放松了很多(duo)，伍(wu)六(liu)一跟着(zhe)许(xu)三多(duo)的(de)目光转过头(tou)去。伍(wu)六(liu)一的(de)冷淡使(shi)成才的(de)满脸笑容冰冻在(zai)了脸上，给伍(wu)六(liu)一递烟的(de)手也停(ting)留在(zai)了空中，烟的(de)牌(pai)子是(shi)红(hong)河。
成才讪笑着：“伍班(ban)副，咱三个是老乡(xiang)。”
伍六一半(ban)点面子也没给。依(yi)旧冷得(de)吓(he)人：“我知道(dao)。”
成(cheng)才(cai)很(hen)无(wu)奈(nai)地正要转身出(chu)去。史(shi)今进(jin)来了：“成(cheng)才(cai)，怎么不跟(gen)你老乡(xiang)多聊会(hui)儿(er)？伍班副，出(chu)来帮我搬点东(dong)西。——你们俩聊。”
伍六(liu)一横了(le)成才一眼(yan)，跟史今走了(le)出去。
操场(chang)上伍六一把(ba)军帽摘(zhai)下，瞧史(shi)今(jin)一眼，坐下使(shi)劲抹后脑，透着一股怨气(qi)。史(shi)今(jin)的兴致也(ye)并(bing)不高昂，因为心事重重。
伍六一(yi)闷沉(chen)沉(chen)地看(kan)史今(jin)：“挨连长骂了吧(ba)？”
史今说不出是笑(xiao)还是没笑(xiao)：“连长不会为既(ji)成事实发火。”
“你是怎么说服他(ta)的？能让吃下这种让人消化不(bu)良的家伙？”
史(shi)今大(da)概(gai)并不想多说(shuo)这(zhei)个，敷衍(yan)道：“出(chu)自尊重吧。”
“我认为(wei)他不尊重你。”伍六一(yi)他苦笑(xiao)了(le)一(yi)下，“挑(tiao)了(le)这个(ge)时候(hou)来。”
“这是什(shen)么(me)特殊的时候？”史今(jin)他看看天，“要月黑风高才来(lai)吗(ma)？”
“别把(ba)我当傻子。”伍(wu)六一他只(zhi)能狠捋(lv)本来就很(hen)短的头(tou)发。史(shi)今没说话，过会儿摸出根烟捅(tong)到那只(zhi)正捋(lv)头(tou)发的手(shou)心里。伍(wu)六一下(xia)意(yi)识(shi)接(jie)住，乐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烟了？”
“听(ting)见你口袋里钢镚响(xiang)了。你小子只要还有(you)钱会在身上放(fang)钢镚？”接着又递过(guo)去(qu)一盒，“当(dang)兵的没几个钱，省着花(hua)，抽烟也不是(shi)好事。”
“烦死(si)了。在家(jia)被妈念(nian)，来这(zhei)被你念(nian)。”伍六一嘴(zui)里这(zhei)么(me)说，却是一种(zhong)温(wen)柔(rou)，点(dian)着了烟，尽情地体会被人关心的幸福，而且他(ta)(ta)希(xi)望这(zhei)个(ge)人关心他(ta)(ta)。
史(shi)今是不(bu)抽烟的(de)，伍六(liu)一拿(na)过烟就揣了，根本没有要给他的(de)意思。
两(liang)人(ren)静静呆了一会儿，听着远处操场上传来的口令声。
伍(wu)六一突(tu)然说：“我们怎么办？”
这一(yi)年(nian)多是史(shi)今能不能留(liu)下的(de)甄别期。史(shi)今要交两张成绩(ji)单，一(yi)个自己(ji)的(de)科目(mu)，一(yi)个全(quan)班的(de)课目(mu)。伍(wu)六(liu)一(yi)的(de)担(dan)心不无道理，许三多一(yi)个人的(de)成绩(ji)会把全(quan)班的(de)成绩(ji)拖下来。
史今不想说话，隔了一(yi)会儿(er)，才〖BF〗说：“帮〖BFQ〗我个忙。帮我练(lian)好他(ta)，让他(ta)和(he)别人一(yi)样(yang)。”
伍六一的表(biao)情像吃下只苍蝇。史今苦笑：“干吗这(zhei)表(biao)情，他总算(suan)是你老乡。”
伍六一(yi)继续维持着自己的表情(qing)：“我不信这两字。我这两老乡，一(yi)个精(jing)似鬼，一(yi)个笨得像个死人，他俩只要一(yi)提老乡，就是(shi)让你(ni)放弃原则(ze)，顺(shun)了他们的意思走。”
三(san)班的宿(su)舍里。成才刚一坐下，就让许三(san)多猜猜他现(xian)在用的什么枪。
一旁的(de)甘小(xiao)宁马上(shang)揭他的(de)老底，说：“成才，你又开始吹了？”
成才没理他(ta)，继续和(he)许(xu)三多炫耀着(zhe)：“我现在用的(de)是八(ba)五式狙击步(bu)枪！我用的(de)子弹(dan)(dan)都跟他(ta)们(men)不一(yi)样，那是专用的(de)狙击弹(dan)(dan)……”
三(san)班的(de)白铁军凑(cou)过(guo)来找成长要烟。成才没(mei)说什(shen)么就扔(reng)了他一根(gen)，白铁军一看(kan)(kan)生气(qi)了：“你小子(zi)，刚我看(kan)(kan)到是红河嘛，怎么换成建设了？”
成才还是和许三多(duo)热聊：“我打(da)的(de)靶都是专用(yong)靶，比(bi)他(ta)们的(de)小一倍，距(ju)离还远(yuan)一倍。”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记得上(s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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