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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徽和正(zheng)往(wang)下俯(fu)瞰的驾(jia)驶(shi)员都已经看得(de)一清二(er)楚，它(ta)绕着五(wu)班(ban)的驻地转了好几个圈子。于(yu)是(shi)李梦几个跳着，打着滚(gun)，做(zuo)着鬼(gui)脸，指望能被注意到。
老(lao)马终于想(xiang)起一个班长的职责：“列(lie)(lie)队！列(lie)(lie)队！”
五(wu)个人(ren)终于成(cheng)横队站好，老马一声令(ling)下(xia)，五(wu)人(ren)齐刷(shua)(shua)刷(shua)(shua)一个军(jun)(jun)礼(li)，那份正(zheng)(zheng)式(shi)让只(zhi)要穿军(jun)(jun)装的就不得不正(zheng)(zheng)视。那架直升机(ji)终于悬停下(xia)来(lai)，机(ji)头轻(qing)轻(qing)地往(wang)下(xia)沉了(le)沉，看(kan)上(shang)去就像敬礼(li)，它还以陆航(hang)的礼(li)节。
飞(fei)机终(zhong)于掉头飞(fei)远(yuan)，归入原定(ding)的(de)巡逻(luo)航道。
薛林呆望(wang)着(zhe)：“我怎么忽然觉得咱们变得重要起(qi)来啦(la)。”
老马：“一(yi)向(xiang)就很(hen)重要！”
他(ta)掉头碰上了李梦打量(liang)他(ta)的眼神，立刻将头转开。李梦也许(xu)是(shi)不知道怎(zen)么(me)对待自(zi)己的人，但他(ta)想(xiang)做的事情让他(ta)喜欢(huan)琢磨人。
在直升机旋翼之下，五班驻地被道路分划成一个星形，中心是他们新竖的旗杆。这(zhei)就是那架直升机改变(bian)航(hang)向的原因。
无线(xian)电静噪轻微(wei)地(di)响着(zhe)，直升(sheng)机上的(de)人在处理着(zhe)例行(xing)之外的(de)一个小小意外：“仓颉基地(di)。我是瞭望五号。”
于是团部办公室的(de)电话开始响；
一营营部(bu)的电(dian)话开始响(xiang)；
一营三连连部的电话开始响；
三连二排五班的电(dian)话开始响。
李梦几个在(zai)黑地(di)里看(kan)着(zhe)屋里的(de)老(lao)马，老(lao)马立(li)正着(zhe)，恭恭敬(jing)敬(jing)在(zai)接电话(hua)，显得甚是狼狈不堪。
薛林：“这回是营部越级来电话(hua)啦，问(wen)咱们到底在搞什么(me)，怎么(me)能惊(jing)动了师部来电话(hua)询问(wen)。”
老魏：“刚才是连长来(lai)电话，他说(shuo)军部直接(jie)电话干到(dao)了团里。”
李梦(meng)：“我瞧咱(zan)们是乐极生(sheng)悲(bei)啦。”
老(lao)魏：“咱们什么也没干啊(a)？”
李梦(meng)：“是啊，咱(zan)们什么(me)(me)也没干(gan)，就干(gan)了这么(me)(me)一件事情。”
许(xu)三(san)多傻(sha)呵呵地道(dao)：“什么事(shi)情？”
李梦看着(zhe)他轻(qing)轻(qing)叹了口气，又看着(zhe)眼前新修的(de)路。
几个人看着老马(ma)，老马(ma)已(yi)经放下了电话，正在看着天花板发呆。他(ta)终于感觉到注视(shi)他(ta)的几道目光，便转(zhuan)过了头来，有点无奈地和他(ta)的兵们对视(shi)。
四个兵蔫头耷脑地站在屋里，捎带得(de)老马更加(jia)没精打采。
老马(ma)：“我瞧(qiao)咱们有点乐极生(sheng)悲(bei)……”
许(xu)三多：“班长，李(li)梦刚才也这么说(shuo)。”
“他说(shuo)我就不能(neng)说(shuo)了！”老马忽然(ran)觉得尤(you)其这(zhei)时不能(neng)发火(huo)，“对不起(qi)，有(you)些事我没琢磨明白(bai)，可说(shuo)真的，我们就是乐极生悲(bei)了。我想这(zhei)路不该(gai)修，可能(neng)犯了哪(na)条纪律，比如(ru)说(shuo)暴露目标，比如(ru)说(shuo)破坏(huai)绿化(hua)什(shen)么的。两年前为了保(bao)护(hu)牧民一块草地(di)，整(zheng)个装甲纵(zong)队(dui)整(zheng)整(zheng)多绕了八公里。
薛林(lin)：“可这哪(na)有(you)牧场？”
老马也(ye)吃不太准：“那就(jiu)是暴露(lu)目标了，这条(tiao)路(lu)正好是导弹袭击的目标。”
李梦：“这几间屋值一发导弹吗？”
老马索性(xing)也不(bu)想(xiang)了：“总之就是(shi)错(cuo)，指导员说明天他(ta)过来(lai)瞅(chou)瞅(chou)……这是(shi)我的错(cuo)，我不(bu)该下命令修(xiu)这条路。”
许三多(duo)：“报告(gao)班(ban)长，路是(shi)我(wo)先修的。”
薛林：“屁话(hua)！你是说(shuo)我们没动过镐头(tou)吗？”
许三多：“可就是(shi)我(wo)先……”
薛林：“许三多你记(ji)住，这路是五(wu)班修(xiu)的(de)，是我(wo)们一起(qi)修(xiu)的(de)。你和我(wo)们是一块儿的(de)，说话就要(yao)统一口(kou)径——对不对，班长？”
老马是难得地赞同，甚至有些(xie)赞许：“不该说一块儿的(de)，该说是一个战壕里的(de)。”
薛林：“嗯，就(jiu)是一(yi)个战壕里的。”
老魏：“有事要一起担着。”
薛林(lin)绝(jue)没忘了他们中间那(nei)个心(xin)眼最多(duo)的(de)：“李梦你(ni)呢？”
李梦(meng)：“我(wo)？我(wo)正在想。我(wo)想我(wo)们是建设军营扎根边防来着(zhe)。”
老马没(mei)他那么(me)活络的脑(nao)筋：“啥？什么(me)意思？”
李梦：“建设(she)军营，以营为家，明天指导(dao)员来了咱(zan)也这(zhei)么(me)说！指导(dao)员还是护犊(du)子的(de)(de)，最多(duo)咱(zan)们摊一出以好的(de)(de)目(mu)的(de)(de)做了坏的(de)(de)事情，如此而(er)已。”
老马(ma)显得有些茫然：“如此而已(yi)？”
一辆三轮摩托行(xing)驶在(zai)草(cao)原上，上边坐(zuo)着一身(shen)迷彩的(de)指导员(yuan)。
几(ji)个(ge)人坐在屋里，听着外边的引擎声(sheng)越来越近，终于(yu)停下，几(ji)人面面相觑。老马(ma)脸上是如临(lin)末日的表(biao)情。许三多欲言又止，而(er)且(qie)就(jiu)这点动静，薛(xue)林已经(jing)瞪了过去。“不(bu)准认错。不(bu)准把事(shi)揽在一个(ge)人头上。”
许三(san)多：“我只是……”
老马：“要揽(lan)也是(shi)我揽(lan)。班(ban)长(zhang)是(shi)干什么的？班(ban)长(zhang)就是(shi)认错(cuo)的。”
许三多：“我(wo)只(zhi)是觉得(de)错(cuo)了(le)就是错(cuo)了(le)……”
李梦：“就算你有(you)正义感吧(ba)，有(you)时候得学会打打折扣(kou)。”
这话对许三(san)多(duo)过于(yu)深奥，正愣怔间，外边的摩托(tuo)已(yi)经熄(xi)火，一惊一乍地发出一个屁(pi)驴子应(ying)有的动(dong)静。
何红涛在(zai)外边嚷嚷：“五班有喘气的吗？”
老马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反正是要走，只(zhi)是走得光荣(rong)或不大光荣(rong)的问题……”
又“反正”又“只是(shi)”，他的(de)语气里可充(chong)满(man)了痛惜(xi)。
何红涛嚷得(de)已(yi)有(you)点上火：“五班，有(you)活(huo)人来看你们啦！”
许三多按(an)捺不住地站(zhan)了起(qi)来，他没(mei)抢到(dao)第一(yi)(yi)个，薛林几(ji)个还抢在他头里，但老马胳臂一(yi)(yi)划(hua)拉，后来者居上，他第一(yi)(yi)个冲出去。
何红(hong)涛正站(zhan)在车边(bian)，打量(liang)着(zhe)这(zhei)大(da)为(wei)改观的小小营盘，几个一拥而出的人(ren)(ren)(ren)吓了(le)他一跳。如果一间屋(wu)里的人(ren)(ren)(ren)千呼万唤不(bu)出来，而后以这(zhei)种冲锋姿态出现，着(zhe)实是(shi)有(you)点吓人(ren)(ren)(ren)。
但人行渐近，老(lao)马仍怔忡(chong)着，身后几个(ge)却把(ba)一(yi)脸视死如归换成了笑脸。
李梦(meng)迅速(su)地掏出烟(yan)来：“指导(dao)员，抽烟(yan)！”
薛林麻利地打着了火：“指(zhi)导(dao)员，屋里坐。”
“指导(dao)员，指导(dao)员……”老魏他发现自己的节目都被(bei)抢光了(le)，“今(jin)儿(er)怎么想起(qi)来看咱们了(le)？”
这似(si)乎(hu)正(zheng)好提起了何红涛(tao)的心病，狠瞪(deng)了几(ji)个一眼：“怎么想起来(lai)？你们(men)(men)几(ji)个能整呀。是(shi)整得不想起你们(men)(men)来(lai)不行了。”
老马长(zhang)叹，叹得(de)无奈叹得(de)苍凉，何红(hong)涛不由得(de)惊疑不定地看了(le)他一(yi)眼。
老马：“我(wo)(wo)不知(zhi)道(dao)我(wo)(wo)犯的哪门子糊涂心思……上次指导员您也说总得(de)带大(da)家干(gan)点什(shen)(shen)么(me)，我(wo)(wo)这就(jiu)(jiu)是带大(da)家干(gan)点什(shen)(shen)么(me)……唉，得(de)了(le)，我(wo)(wo)不习惯把错事往人身上推。我(wo)(wo)压根(gen)不知(zhi)道(dao)该带大(da)家干(gan)什(shen)(shen)么(me)，终于干(gan)了(le)还就(jiu)(jiu)是个错！”
许三(san)多立刻(ke)响应：“报告指导员(yuan)，是(shi)我错(cuo)(cuo)！我不知(zhi)道那是(shi)个(ge)错(cuo)(cuo)！”
何红涛着实(shi)愣了(le)会：“错(cuo)？什么错(cuo)？”
老马(ma)：“指导(dao)员，路(lu)我下令修的，没动(dong)公款，犯什(shen)么纪律我不知(zhi)道，这(zhei)个不知(zhi)道并不是(shi)说不知(zhi)错……”
许三(san)多：“报告指导员，路(lu)我修的，要处分处分我。”
薛林(lin)：“都(dou)闭(bi)嘴。路五班修的(de)，出自建设军营的(de)良(liang)好愿望。”
李梦：“扎根边防，以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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