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有一天，我在家听到打门，开门看见老王直僵僵地镶嵌在门框里。往常他坐在蹬三轮的座上，或抱着冰伛着身子进我家来，不显得那么高。也许他平时不那么瘦，也不那么直僵僵的。他面如死灰，两只眼上都结着一层翳，分不清哪一只瞎，哪一只不瞎。说得可笑些，他简直像棺材里倒出来的，就像我想像里的僵尸，骷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打上一棍就会散成一堆白骨。我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②他“嗯”了一声(sheng)，直着脚往里走，对我伸出(chu)两(liang)手(shou)。他一手(shou)提(ti)着个甁子，一手(shou)提(ti)着一包东(dong)西。
③我忙去接。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鸡蛋。我记不清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因为在我记忆里多得数不完。我也记不起他是怎么说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们的。
④我(wo)强(qiang)笑(xiao)说：“老王，这么鹇(xian)的大鸡蛋(dan)，都给我(wo)们吃？”
⑤他(ta)只说：“我不吃。”
⑥我谢了他的好香油，谢了他的大鸡蛋，然后转身进屋去。他赶忙止住我说：“我不是要钱。”
⑦我(wo)(wo)也赶(gan)忙解(jie)释：“我(wo)(wo)知(zhi)道，我(wo)(wo)知(zhi)道——不(bu)过你既然(ran)来了，就免得托(tuo)人捎了。”
⑧他也许觉得我这话有理，站着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