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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带头(tou)喊起来：“托尔斯泰收工啦(la)！阎锡山、沈万山，哥(ge)几个支(zhi)桌子啊(a)！”
几个人又开(kai)始(shi)支牌局(ju)，边(bian)吵吵嚷嚷，薛(xue)林不乐意了：“老魏(wei)，我啥时(shi)候又改叫阎锡山(shan)呀(ya)？”
老魏说：“你沈万山，他(ta)才阎(yan)锡山。我(wo)打算给咱全班凑出五座(zuo)大山，这才想(xiang)出两(liang)。”
三(san)个老(lao)兵(bing)正在逗着嘴，老(lao)马和许(xu)三(san)多走了进来，“又支上了？先(xian)停，跟你们说个正经。”
老魏摔牌：“有听呢，伟大(da)的伏龙芝同志。”
老马清(qing)了(le)清(qing)嗓子，说(shuo)(shuo)真(zhen)的他早已(yi)不习(xi)惯这样正(zheng)式地说(shuo)(shuo)话了(le)：“指导(dao)员再次(ci)对(dui)五班状况表(biao)示了(le)看法，我寻思咱也(ye)该正(zheng)正(zheng)风气(qi)，不说(shuo)(shuo)查(cha)内务也(ye)图个(ge)自(zi)己舒服，怎么(me)说(shuo)(shuo)也(ye)穿的军装……”
李梦眼(yan)皮都没抬：“一(yi)(yi)天一(yi)(yi)查(cha)我一(yi)(yi)天叠三(san)次(ci)被子，可他一(yi)(yi)月也不来(lai)一(yi)(yi)趟啊(a)！”
老(lao)马(ma)有点生气了(le)：“起立！内(nei)务是给人查看的(de)吗？”
薛林(lin)小声找补：“是给自(zi)个舒服的，所以我(wo)们做(zuo)得(de)还不赖(lai)。”
老马彻底光火：“全(quan)体起(qi)立！牌扔了(le)！全(quan)班列队！这还反(fan)了(le)你们啦？像个兵吗？今儿个不许打(da)牌！按作息(xi)时间(jian)，现在……现在看电视(shi)！”
可是(shi)(shi)这恼火(huo)(huo)也是(shi)(shi)日(ri)常(chang)休闲，几个(ge)兵嘀(di)嘀(di)咕(gu)咕(gu)地拿了(le)马扎列队，许三多诧(cha)异地排到队尾，他搞不懂的是(shi)(shi)班长发火(huo)(huo)而(er)士(shi)兵们居(ju)然很惊喜，像(xiang)是(shi)(shi)终(zhong)于发生了(le)一些(xie)常(chang)例之外的事情。
老魏(wei)小声说：“发火了发火了！”
“上次两星期前了(le)。”这是薛林。
李梦(meng)总结：“我就说指导员得常来(lai)，要不(bu)班长(zhang)哪来(lai)这精(jing)神(shen)头。”
老马使劲调(diao)整着电视：“去你们的幽默感(gan)！放！坐(zuo)！”
于是把马扎(zha)放(fang)下，然后(hou)坐下，这一(yi)(yi)切被(bei)老马搞得(de)很(hen)喜(xi)剧(ju)，四个人整齐划(hua)一(yi)(yi)地(di)坐在电视机边，瞪着班长与满屏雪花做生死搏。
老(lao)马用上了举(ju)世(shi)闻名的(de)修理方(fang)法，狠砸电视，电视出声了，还(hai)是没画(hua)。
李梦听(ting)着听(ting)着乐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怎么上电视了？这是侵(qin)权……”
老(lao)马(ma)打断(duan)他：“别说(shuo)话，听！”电视里影(ying)影(ying)绰绰的大概(gai)是(shi)军事节目，说(shuo)着某边防(fang)哨所的兵(bing)。
老魏居然很认真地道：“我羡慕他们。”
老马满意到了惊喜的地步(bu)：“看(kan)！看(kan)！嗯，大家(jia)可以谈谈想法。”
薛林(lin)挺起了胸口：“羡慕他(ta)们，因为他(ta)们离城(cheng)市(shi)上千公里，怎么都有个伟(wei)岸身影(ying)美(mei)好回忆。咱们离着就三四小时(shi)车程。敢说苦？想想红军两万五，敢说累？洗(xi)洗(xi)回屋上床睡。”
李梦也接上(shang)了话茬：“班长，我(wo)很想舍(she)身抢救落(luo)水儿(er)童(tong)，两个必要(yao)条(tiao)件是得有水和儿(er)童(tong)对吧(ba)？昨天终于听着呼(hu)救声，你(ni)猜怎么着，偷粮的耗子落(luo)咱水缸里(li)啦！”
老马再也(ye)撑不下(xia)去(qu)了(le)：“解散！”他好像终于也(ye)找准机会幽了(le)一默，“想发(fa)牢骚？不给你(ni)们(men)说，捂(wu)也(ye)捂(wu)死了(le)你(ni)们(men)！”
大家一(yi)声(sheng)欢叫，牌(pai)局(ju)又(you)开始了(le)。老马观望(wang)，他(ta)很清楚自己(ji)是又(you)失败了(le)，但他(ta)脾(pi)气好，而且也这样失败过很多次了(le)。想了(le)想又(you)凑上去问：“玩桥牌(pai)吗？”
薛林(lin)半(ban)点(dian)不给面子(zi)：“那是你们有身份的人玩的。小的们就爱拉耗子(zi)斗地主。”
李梦(meng)看也(ye)没看老(lao)马：“班长心情(qing)好就给新(xin)兵训(xun)训(xun)话。许(xu)三多，听班长话，他(ta)可(ke)是好人(ren)哪！”
许三多嗯了一声就跟(gen)上了老(lao)马。老(lao)马抓耳挠腮，刚掏出几(ji)副扑克，摆(bai)出个桥牌的格(ge)局(ju)。
许三多：“班长，你(ni)要跟我说啥吗？”
老(lao)马想(xiang)起自己是(shi)班长来(lai)的，有(you)些难堪地(di)看看手上那牌(pai)：“说(shuo)(shuo)啥？要(yao)说(shuo)(shuo)啥？”他又(you)念天地(di)之悠悠地(di)叹口气，“你小子算(suan)是(shi)赶上啦。要(yao)说(shuo)(shuo)在咱们中国，像咱们这样的班还(hai)真没几(ji)个(ge)……”他顿(dun)(dun)了顿(dun)(dun)，又(you)顿(dun)(dun)出了很久以(yi)前军人的骄(jiao)傲——确定(ding)地(di)说(shuo)(shuo)，“可(ke)以(yi)说(shuo)(shuo)独此一个(ge)……你吃了没？”
许三多摇摇头，他也发现自己真是很饿了，肚子里咕噜(lu)一(yi)响。
老马拍着脑(nao)袋站了(le)起(qi)(qi)来(lai)：“对不起(qi)(qi)对不起(qi)(qi)！赶紧去吃饭！我(wo)是真羡慕你(ni)有事(shi)干，我(wo)们可都(dou)吃过(guo)了(le)，我(wo)陪你(ni)去吧？”
在这(zhei)荒原之上，五(wu)班的(de)几栋(dong)小屋(wu)是(shi)几栋(dong)突(tu)兀的(de)建筑(zhu)，透着(zhe)不合时宜，早晚要被岁月和这(zhei)过于(yu)广漠的(de)空间(jian)吞(tun)噬(shi)。日升日落，五(wu)班似(si)乎(hu)永(yong)不会有半分改变。
这里的(de)阳光永远很好，晨曦照耀中一人从高低(di)铺(pu)上爬了起来，那(nei)是许(xu)三多，他开(kai)始轻(qing)手轻(qing)脚整理(li)被褥。薛林蒙(meng)蒙(meng)眬眬地看看他：“搞什(shen)么？”
许三多想了想自己在搞(gao)什么(me)，早(zao)起是习惯(guan)，并(bing)不要搞(gao)什么(me)，但薛林又睡了。
许三多蹑(nie)着脚(jiao)地出去(qu)。
草原的山丘(qiu)上裸露(lu)着(zhe)铜矿石，远处(chu)的广(guang)漠和半沙(sha)化土地(di)上的生机苍茫而(er)壮美。
许三多跑步过来(lai)，跑得已经气(qi)喘吁吁，通常到了这(zhei)种地方，看着(zhe)远(yuan)处的日出，任谁都会站住(zhu)了感(gan)叹一回。
许三(san)多焚琴(qin)煮鹤地开始踢正步，他开始练习一(yi)个姿(zi)势(shi)，这个姿(zi)势(shi)让(rang)人想起不(bu)久前伍六一(yi)对他说过(guo)的一(yi)句话(hua)：“我总不(bu)能(neng)让(rang)你这么一(yi)路(lu)踢着顺拐去(qu)新连队吧。”
说(shuo)实话(hua)，他比(bi)以(yi)前踢得好多了。
李梦坐在(zai)铺上，抽着烟，盯着许三多那张整整齐(qi)齐(qi)的床(chuang)，犯着睡起(qi)之(zhi)后的愣怔。
老马(ma)从(cong)上铺(pu)翻(fan)下(xia)来，班长住上铺(pu)是这支(zhi)军(jun)队一个不成文(wen)的规矩，而且(qie)通常都是睡在新兵的上铺(pu)，为的是排(pai)遣新来者(zhe)难(nan)免的寂寞，老马(ma)仍下(xia)意识地延(yan)续着。
老(lao)马看(kan)着李梦：“发什么呆？”
“没发呆。”李梦(meng)不满地回了(le)他(ta)一句，“你们以(yi)为我发呆的时(shi)候我在思考。”
老马横他(ta)一(yi)眼，问都懒(lan)得问了，他(ta)知道(dao)李梦一(yi)定(ding)会(hui)说他(ta)在思考什(shen)么的。
李梦果然没有停：“我在思考，人的惯性(xing)和惰性(xing)能(neng)延续多长时间，这新兵(bing)蛋子能(neng)保持他的内(nei)务(wu)到什么时候？”
老马(ma)因(yin)此又看看这屋，发现有点改变，除了几(ji)个(ge)(ge)人睡的地(di)方一(yi)片凌乱(luan)，屋里被(bei)收拾过，里倒外斜(xie)的桌(zhuo)椅被(bei)收拾过，乱(luan)糟(zao)(zao)糟(zao)(zao)的纸牌被(bei)摞好，只会(hui)是一(yi)个(ge)(ge)人干的，只有许三多(duo)的被(bei)褥被(bei)叠过。
老马：“这叫惯性和惰性吗？你瞧(qiao)(qiao)瞧(qiao)(qiao)你那(nei)张(zhang)床像什么？”
像狗啃的，而且(qie)有四五条狗在(zai)上边咬过架，另两张床上，老(lao)魏(wei)和薛林(lin)还拿枕头扣着脑袋，要坚持到(dao)最(zui)后一刻才睁眼。李(li)梦(meng)一脸(lian)深邃地(di)继续猛抽烟。
老马忽然闻了出来：“你小(xiao)子抽的(de)什么烟？玉溪啊？给我一根……不对，这哪来的(de)？”
“我买的。”
“扯你个犊子(zi)！最(zui)近(jin)的烟摊(tan)离这(zhei)十二公里。你拿许三多的！吐出来！”
许(xu)三多正好汗水淋(lin)淋(lin)地(di)进来，李梦不(bu)情不(bu)愿地(di)掏出来。
老马(ma)抢过烟(yan)，回(hui)头看许三多(duo)：“你干吗去(qu)了？”
许三多兴致(zhi)勃勃：“你们还(hai)没起，我又(you)跑(pao)了(le)一圈。”
老马举着手里(li)的(de)烟(yan)(yan)盒：“许三(san)多，李梦忘(wang)了把烟(yan)(yan)还你(ni)了。”
“我(wo)不(bu)抽，李(li)梦抽吧。”
李梦忙把(ba)烟抢回去，又(you)点上一根，然(ran)后他愣住，许(xu)三多正在叠他的被子。
“我的被子(zi)你别动。”
许(xu)三(san)多手没停，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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