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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有种奇怪的表(biao)情，但(dan)在分册(ce)上刷刷地记(ji)着。而(er)从这时起袁朗再也不看许三多(duo)，尽管后者(zhe)的表(biao)情终于从惋惜成了(le)愤怒。
袁朗：“规矩是(shi)我定的，这几(ji)个月你(ni)们完全(quan)由我支配，就是(shi)这样。现在跑步。”
这(zhei)个(ge)队列在(zai)做全负重的狂奔，袁(yuan)朗轻松之极地后(hou)来(lai)者居上，因为他和齐桓都(dou)坐在(zai)越野车(che)上。
袁朗：“跟(gen)(gen)上(shang)跟(gen)(gen)上(shang)！跟(gen)(gen)不上(shang)都扣五(wu)分！”
那支队(dui)伍已经(jing)跑散了架。
成才：“你(ni)见过(guo)吗？跑步的时候，主官(guan)居(ju)然坐在车上！还喝茶？”
吴哲已(yi)经一头栽倒在(zai)地上。
许三(san)多狂跑(pao)，几乎与那(nei)车齐平。袁朗(lang)毫不客气地让齐桓保(bao)持着中等(deng)车速，一边吹凉正要下嘴的茶，他根本没(mei)把这些玩命奔跑(pao)的学员放在心(xin)上，表(biao)情上写着。
那样的自得足以让许三多(duo)忘记(ji)疲劳，只(zhi)剩下机(ji)械而无目的地奔跑。
我很(hen)失(shi)望，而且刚(gang)明白以前我不知道什么(me)叫失(shi)望。我很(hen)庆幸六一(yi)没来(lai)，他那样纯净(jing)的人不该(gai)体会(hui)这(zhei)样的失(shi)望。我很(hen)想念六一(yi)的右(you)腿，六一(yi)居然为了这(zhei)样的未来(lai)失(shi)去了一(yi)条腿。
一(yi)(yi)(yi)队人，一(yi)(yi)(yi)个(ge)(ge)个(ge)(ge)腮帮子咬得(de)绷(beng)出了咬肌。齐桓(huan)宣布往后(hou)的训练(lian)日(ri)程(cheng)：“早中晚十(shi)(shi)公里负重越(yue)野各(ge)一(yi)(yi)(yi)次，早晚俯卧(wo)撑(cheng)、引体向上(shang)、仰(yang)卧(wo)起(qi)坐、贴墙深(shen)蹲各(ge)一(yi)(yi)(yi)百个(ge)(ge)，早晚四百米越(yue)障(zhang)、徒手攀缘各(ge)一(yi)(yi)(yi)次，全部项(xiang)目要(yao)求全负重高于二十(shi)(shi)五公斤(jin)，全部项(xiang)目要(yao)求在用餐时间前做完(wan)，因为，不能(neng)影(ying)响每(mei)天(tian)的正常(chang)课(ke)目训练(lian)。”
袁(yuan)朗在他的队伍(wu)周围晃(huang)悠着(zhe)：“全(quan)体倒扣一(yi)分，这算(suan)是立(li)正吗？”
那支队伍强打起精神立正。
袁朗(lang)：“别再让(rang)我抓到把柄了，我都(dou)胜之不武了。”
齐桓刷刷地在(zai)记分册上(shang)划(hua)着叉。
学员们站着，而且沉重的背(bei)包一直就没有解下来过。
袁朗是最烂(lan)的教官，这(zhei)位(wei)中校的领队才能甚至(zhi)带不了(le)一(yi)个(ge)班(ban)，第(di)(di)一(yi)天(tian)他在(zai)众目睽睽下(xia)玩弄感情就已经犯了(le)众怒(nu)，所有人(ren)坚信在(zai)连队，第(di)(di)一(yi)个(ge)季(ji)度他就得走人(ren)。但在(zai)这(zhei)里，正像(xiang)他说的，他完全(quan)支(zhi)配我们。
这支队伍(wu)三(san)个月的(de)磨难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经常刚(gang)刚(gang)解(jie)下背上那要(yao)命的背包，就靠在(zai)了一张(zhang)张(zhang)课(ke)桌的旁(pang)边，接着听教官讲课(ke)。
他们的座位前，总(zong)(zong)有一(yi)摊汗水(shui)在(zai)不停地(di)流。而且，每天课后(hou)作业的成绩，也(ye)会记入总(zong)(zong)分。慢慢地(di)，一(yi)屋(wu)子的学(xue)员最后(hou)连愤怒的力气(qi)都(dou)没了，他们只是(shi)无力地(di)看着袁朗。有人(ren)在(zai)暗暗地(di)掐着自己的大(da)腿。有人(ren)在(zai)狠(hen)狠(hen)地(di)拧着自己的人(ren)中。
忘了，全都忘了，现在(zai)没人记得之前的光荣(rong)与理想(xiang)，只盼着(zhe)吃(chi)饭和睡觉。我恨他(ta)。我们很穷，现在(zai)连仅(jin)有的尊(zun)严也(ye)被他(ta)拿(na)走了。
一(yi)个(ge)(ge)星期的时间漫长得(de)就像一(yi)年，但(dan)没有一(yi)个(ge)(ge)人(ren)放弃，所(suo)有人(ren)都在(zai)等待着星期天的休息，那可(ke)以补充消耗(hao)殆尽的体力，迎接下一(yi)个(ge)(ge)星期。
四个(ge)人坐在床沿，明明困顿之极(ji)却没一个(ge)人睡，他(ta)们在等待什么。
拓永刚：“棺材钉(ding)还(hai)没出过(guo)声……”
吴哲：“乌鸦嘴！”
拓永(yong)刚轻(qing)扇(shan)了(le)自己一下，居然就认同(tong)了(le)此(ci)骂。这时熄灯号响(xiang)起，齐(qi)桓(huan)的声音在走廊里响(xiang)着：“熄灯！别(bie)让我说(shuo)第二遍(bian)！”
拓永刚一个(ge)虎(hu)扑到开关前，把灯(deng)关上。然后全体屏(ping)息静气。
齐桓(huan)的脚步声远去。
拓永刚：“他没说，也许(xu)是忘了(le)。”
吴(wu)哲：“能作践我(wo)们的事情(qing)怎么会忘了(le)？只是坏也有个(ge)限度(du)，咱们唯一没被取消的也就是明(ming)儿这个(ge)星(xing)期天了(le)。”
拓永刚(gang)他(ta)已(yi)经(jing)(jing)轻松地(di)哼唱(chang)起来：“反(fan)正他(ta)没说(shuo)，他(ta)没说(shuo)。明儿星(xing)期(qi)天(tian)，星(xing)期(qi)天(tian)。”天(tian)字刚(gang)出(chu)口，他(ta)已(yi)经(jing)(jing)鼾声如雷。
只有袁朗和(he)齐桓没睡，他们在楼下看(kan)着他们，看(kan)着那些漆黑的宿(su)舍(she)。夜已经越(yue)来越(yue)深了，他们俩在按计划实(shi)施着自己(ji)的工作。
齐(qi)桓(huan)问：“现在(zai)吗？”
袁(yuan)朗说：“现在。”
“熄灯号刚吹两小时。”
“我会看表。”
齐桓颇有些愁眉苦脸(lian)：“队(dui)长，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
袁朗：“现在不自由吗(ma)？你(ni)很自得呀。又不用(yong)跟班练，训练强度还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
齐桓：“那你给我(wo)(wo)加大二十倍(bei)！”他看起(qi)来真是很苦恼(nao)，“队长，我(wo)(wo)现在(zai)刚发现我(wo)(wo)是个坏人，坏得得心应手，这可真把(ba)我(wo)(wo)吓着(zhe)了。”
袁朗：“我比你还坏(huai)，坏(huai)得出口(kou)成章。”
齐桓(huan)：“我不是在开玩笑。”
袁(yuan)朗：“觉得自(zi)己有坏(huai)水(shui)是好事，正好提前反省。你当谁的(de)(de)理想(xiang)是做坏(huai)人吗？都是出自(zi)好的(de)(de)目的(de)(de)可踏(ta)错了步子。——顺便说一声，以(yi)为跟我聊(liao)天我就(jiu)忘了看(kan)时间吗？”
齐桓看他(ta)一眼，吹(chui)响了哨子，那一声哨响凄厉之极(ji)。紧(jin)急集合！！
许三多(duo)和成才一跃(yue)而(er)起，那两人仍(reng)在(zai)沉沉地睡着。
许三多一边(bian)穿衣服一边(bian)对(dui)他们着急(ji)地喊道：“紧急(ji)集合！快点，紧急(ji)集合！”
许三多的呼喊(han)把(ba)他们叫(jiao)醒了，吴(wu)哲和拓永刚终(zhong)于爬了起来。
“干什么(me)？”吴哲晕(yun)晕(yun)然的。
“紧急(ji)集合！”说(shuo)话(hua)间成才和许(xu)三多已经抓起(qi)背包(bao)，冲(chong)了出(chu)去。
拓永刚(gang)说：“不是今(jin)天休息吗？”
吴哲也是一脸的恼火(huo)：“紧急集合还需要理由吗(ma)？”
拓永刚可惨了，索性光着膀子把衣(yi)服套进(jin)去，然后急急地(di)往外(wai)跑(pao)。
操场(chang)上(shang)，已经站了四五(wu)个学员。
袁朗(lang)手(shou)里拿(na)秒表，嘴(zui)里宣(xuan)布道：“从(cong)现在起，晚到者扣去两分。”
齐(qi)桓一(yi)边看着那些(xie)迟到的后来(lai)者，一(yi)边毫不留情地在记分册上不停地扣下他们的分数(shu)。
拓永刚是(shi)最后一个，正要冲(chong)进队列被袁(yuan)朗拦住了：“这个扣五分，归(gui)队吧(ba)。”
这支(zhi)队伍总算站齐，意(yi)志(zhi)松懈睡眼惺忪，但最大的特征是怒发冲冠。袁朗看着(zhe)这支(zhi)队伍说：“紧(jin)急(ji)集合是有(you)原因(yin)的。刚知道个(ge)好消息，急(ji)着(zhe)告诉你们。”
好消息三个字让人们(men)的火气稍小了(le)一(yi)点(dian)，精神稍振(zhen)作了(le)一(yi)点(dian)。
“我刚看天(tian)气预报，发现明(ming)天(tian)，不，现在该说今天(tian)，是个(ge)大(da)晴天(tian)。”
大(da)家(jia)等(deng)着(zhe)，当(dang)终(zhong)于明白好消(xiao)息(xi)就是(shi)天气预(yu)报(bao)时，立刻也就超出愤怒了，何(he)况袁朗(lang)还是(shi)一脸无辜(gu)加天真的表情，像他(ta)惯常(chang)的作恶那(nei)样。
“你们(men)不高兴吗？这样好(hao)的天气，我(wo)临时决定加(jia)个(ge)餐，来个(ge)五十公里强行军。”
愤怒在每(mei)个人脸上一(yi)潮接一(yi)潮地涌，涌到后来就成(cheng)了绝望(wang)。
“报告！今天休息日！”
袁朗：“教官有(you)权随时做出变更。不熟悉(xi)规则，扣两分。”
拓永刚：“报告！”
袁(yuan)朗：“27发言。”
拓永刚：“为什么不提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