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短文,完成1-5题。
时间不等人
毕啸南
①意识到爸妈老去(qu),是(shi)一(yi)个(ge)模糊而(er)漫长的过程。第一(yi)次有这样具体的感知,是(shi)十四年前,我出发去(qu)济(ji)南念大学的那一(yi)天(tian)。
②舅(jiu)舅(jiu)开车(che)送(song)我(wo)和我(wo)爸去火车(che)站(zhan),村子(zi)里的(de)街坊(fang)邻居都(dou)来(lai)送(song)行。大(da)家左一句叮咛右一声嘱(zhu)咐,热热闹闹中,青(qing)涩的(de)我(wo)意(yi)识(shi)到自己要去一个遥(yao)远的(de)地方,有(you)些茫然,有(you)些期待(dai),也(ye)有(you)些恐(kong)惧。
③妈给我准备了六大包的行李,我坚持只带一个皮箱。她像雨前忙着搬家的蚂蚁,左右摇晃着略显圆润的身体,自顾自地来来回回,连拖带抱,硬生生地把大大小小的包裹都塞进了舅舅的车里。她又(you)叮嘱我爸,哪个包里有贵重的物(wu)件,去(qu)济南的路上(shang)一(yi)定(ding)要小心(xin)照(zhao)看,别被贼偷了。爸站在(zai)一(yi)旁一(yi)直愣(leng)愣(leng)地(di)点(dian)头,像个没开(kai)悟的和尚(shang)。
④临行(xing)时,妈(ma)又(you)要逐一把包裹拆开(kai)来检查(cha)一遍(bian)。她一边拉(la)开(kai)一个军(jun)绿色大提包的拉(la)链,翻着里(li)(li)面(mian)的衣服,一边扭(niu)着头跟(gen)我说(shuo):“你看着,这(zhei)里(li)(li)面(mian)一共有九(jiu)件毛衣和毛裤,应该够你过冬(dong)了。”我敷(fu)衍(yan)地(di)(di)点了点头。她便麻利(li)地(di)(di)又(you)把拉(la)链拉(la)上,去(qu)拆旁边的小包袱。“你看,这(zhei)里(li)(li)面(mian)是换(huan)洗的内裤,自己记得换(huan)。”
⑤来送别(bie)的三姨在旁边站着(zhe)笑,少年的我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冲(chong)妈大声嚷(rang)(rang)嚷(rang)(rang):“哎呀(ya),你(ni)别(bie)翻了,说了不带(dai)不带(dai),跟逃荒似的。”说着(zhe),我便(bian)转身蹿进车里。
⑥“哪里像逃荒,满嘴胡诌。”妈见我(wo)恼了,笑中有些歉(qian)意(yi),旋即又(you)笑哈(ha)哈(ha)地招呼(hu)着亲戚邻里。她天生一(yi)(yi)张鹅蛋脸,嵌了一(yi)(yi)双美丽的大眼睛,笑起来嘴巴像弯月(yue)挂在满是晚霞的天空中。
⑦记忆中,妈妈平(ping)日里特别爱笑,总是隔几米远(yuan)就(jiu)能(neng)听到她“哈(ha)(ha)哈(ha)(ha)哈(ha)(ha)”的(de)招(zhao)牌式大笑声,也不(bu)知道那些贫乏的(de)日子中,哪里能(neng)冒出来(lai)那么多让她开心的(de)事。
⑧车(che)快发(fa)动了(le),妈(ma)突然大喊了(le)一声:“糟了(le)糟了(le),到底(di)是忘(wang)了(le)东西(xi)。”我(wo)和爸(ba)还在恍神(shen)中,她不(bu)知何时(shi)已经跑(pao)进了(le)院子(zi)(zi),又跑(pao)了(le)回来,手里拎(lin)着(zhe)一大袋子(zi)(zi)煮(zhu)熟的花生。她一只手托着(zhe)袋子(zi)(zi)从车(che)窗递给(ji)我(wo)说(shuo):“差点就(jiu)忘(wang)了(le)。刚刚煮(zhu)好的,别烫着(zhe),带着(zhe)路上(shang)吃。”
⑨热(re)腾腾的花生冒着热(re)气,蒸得我(wo)眼前发白。妈(ma)的脸挤进了车窗里,我(wo)望着她,竟感觉有些陌生。
⑩十八年来,这(zhei)似乎是我第一(yi)次这(zhei)样近距(ju)离地看(kan)她(ta),看(kan)她(ta)的脸。她(ta)的眼角已(yi)不知何时爬(pa)上了皱纹,曾经光滑的额(e)头已(yi)藏(zang)不住淡淡的褶(zhe)子,右(you)耳的鬓边几缕青丝也(ye)已(yi)成了白发。我望着(zhe)她(ta),妈也(ye)凝望着(zhe)我,我在她(ta)水汪(wang)(wang)汪(wang)(wang)的眼睛里,看(kan)到了一(yi)个(ge)泪眼汪(wang)(wang)汪(wang)(wang)的少年。
⑪爸说(shuo):“走吧,时间不等人。”
⑫车(che)终究还是开动了。
⑬我坐在车里,整张脸贴在车窗的玻璃上,目光透过车窗看妈离我远去,越来越远。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我有些困惑,有些懊恼,妈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矮小了呢?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她,我才意识到,远去的人原来是我啊,而她只是停留在了原地。
⑭上(shang)了火(huo)车,爸从(cong)威海到济南送我(wo)(wo)入校(xiao)。等我(wo)(wo)安顿(dun)好,天已经(jing)渐渐暗了,落日(ri)刚刚垂入山间,几颗淘(tao)气的(de)白(bai)星已经(jing)急不(bu)可待地在湖蓝色(se)的(de)夜幕上(shang)眨着(zhe)眼(yan)睛(jing)。为了省钱,爸订了当晚回老(lao)家(jia)的(de)火(huo)车票。我(wo)(wo)送他(ta)到校(xiao)门口的(de)路上(shang),他(ta)似(si)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拐弯去了学校(xiao)的(de)超市,给我(wo)(wo)在大学刚刚认识的(de)舍友一(yi)人买了一(yi)袋苹果,挨个放在大家(jia)的(de)桌子上(shang)。
⑮在(zai)我念(nian)大(da)学(xue)以前,我与(yu)父亲很少交流。每(mei)次放(fang)学(xue)一回家,我最常跟他(ta)说的一句话就是:“爸,我妈呢(ni)?”
⑯爸性(xing)格内敛,常常沉默,我并不(bu)知(zhi)道(dao),也(ye)从(cong)来没有关心(xin)过(guo)他在想什么。来济南的(de)(de)路上,我们坐了(le)一夜(ye)的(de)(de)绿(lv)皮火车,老式的(de)(de)火车晃(huang)晃(huang)荡(dang)荡(dang),一直摇晃(huang)了(le)七个小时,我与他也(ye)就这样(yang)彼此(ci)沉默了(le)一整(zheng)夜(ye)。
⑰送父亲去校门口的路上,我们依然沉默。那条校园里的小路,我们却走了很久很久。第一次,对父亲,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心里涌动着一股巨大而微妙的情绪,我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⑱我(wo)读过朱自清写他父亲的(de)《背影》,对(dui)文(wen)中描写的(de)他与父亲在浦口车(che)站分别的(de)场景记忆(yi)犹(you)新。
⑲我(wo)和父亲(qin)走在(zai)校园的(de)路(lu)上,他在(zai)前,我(wo)在(zai)后,我(wo)心里(li)默默念想(xiang),这场景(jing)是多(duo)么相似(si)。我(wo)也想(xiang)目送一次父亲(qin)远去,看看父亲(qin)的(de)背(bei)影。
⑳路并不长(zhang),再放慢步子也有终点。送我爸到了校(xiao)门口,我仍(reng)只是缓缓吐(tu)出几个(ge)字(zi):“爸,路上注意安全。”
㉑ 爸说:“你先回去(qu)吧(ba),我在(zai)这(zhei)儿看着你回去(qu)再(zai)走(zou)。”
㉒我的泪水开始(shi)在眼眶里打转,只(zhi)能先(xian)转身往(wang)回走,一转头,泪就“吧嗒”掉下来了。
㉓走了(le)几步(bu),我(wo)(wo)停下往回(hui)看(kan),爸依旧在那儿站(zhan)着,穿着卡其色的夹克(ke),宽(kuan)宽(kuan)的黑色裤子,擦得锃亮的黑皮鞋(xie),那是(shi)他为了(le)来送我(wo)(wo)上大(da)学(xue)而(er)特意添置的新行头。他一(yi)动也不动,我(wo)(wo)突然(ran)有(you)些逃离般(ban)地加快脚(jiao)步(bu)往学(xue)校(xiao)里跑,不敢(gan)再(zai)回(hui)头。生怕稍慢(man)一(yi)些,自(zi)己就(jiu)要被这离别的悲(bei)伤吞噬(shi)掉。似乎走了(le)好久(jiu)好久(jiu),我(wo)(wo)忍不住再(zai)次回(hui)望他,只见父亲还在那里,只是(shi),他已(yi)(yi)经变成一(yi)个很(hen)小(xiao)(xiao)很(hen)小(xiao)(xiao)的人(ren)了(le),我(wo)(wo)已(yi)(yi)看(kan)不清楚(chu)他的模(mo)样。
㉔这(zhei)个男(nan)(nan)人(ren)(ren),曾(ceng)经是我心中的(de)天地,头顶(ding)的(de)日月,远望的(de)山(shan)海(hai)。而(er)那一刻,我才意识(shi)到,他(ta)只是我的(de)父(fu)亲(qin),一个正在老去的(de)男(nan)(nan)人(ren)(ren)。
㉕这一次,是我送父亲,但最后远去的依然是我,停留在原地的,还是父亲。
(选自《读者》2023年第6期,有删改)
1. 从修辞手法和(he)描(miao)写人物方(fang)法的(de)角度(du),赏析第③段中(zhong)划横线的(de)句(ju)子。(4分)
2. 阅读第⑰段(duan)中(zhong)划横(heng)线的句子(zi),揣摩“我”想说的内容,用(yong)第一人称写出来。(3分(fen))
3. 谈谈你对⑬-㉕两段中划横线(xian)句子的理解。(3分)
4. 通读全(quan)文,你认为文中的妈妈(或爸(ba)爸(ba))是一个怎样(yang)的人?(3分)
5. 本文的题目《时(shi)间不(bu)等人》有什么(me)含义?(3分(fen))
【参考答案】
1. 运用比喻和动作描写,把妈(ma)妈(ma)比作勤劳的(de)(de)蚂蚁,用(yong)“摇晃”“来来回(hui)回(hui)”“连拖带(dai)抱(bao)”“塞”等动词,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妈(ma)妈(ma)为(wei)“我”准备行李忙前忙后的(de)(de)样子,表现了妈(ma)妈(ma)对“我”的(de)(de)关心与爱护。
(4分。……【点此查看完整答案,答案页第四页第一则,总排序No.31】……还可以点此下载Doc完整格式文档及答案(下载页第一份)……
5. 表面上看(kan),指的是赶火(huo)车要抓紧(jin)时间(jian);深层含义(yi)是,随着时间(jian)的流(liu)逝,父(fu)(fu)母(mu)会逐(zhu)渐老(lao)去(qu),我们应该趁父(fu)(fu)母(mu)还健在时,多孝(xiao)顺父(fu)(fu)母(mu),多感恩父(fu)(fu)母(mu)。
(3分。表(biao)面含义1分,深层含义2分,意(yi)合、合理(li)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