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海

咬文嚼字三

　　自从世界上产生了(le)“须(xu)知学校(xiao)犹家庭(ting)”的名论(lun)之(zhi)(zhi)后，颇使我觉得惊(jing)奇，想考查这(zhei)家庭(ting)的组织。后来(lai)，幸(xing)而(er)在(zai)《国(guo)立北京女子(zi)师(shi)范(fan)大(da)学校(xiao)长杨(yang)荫榆对(dui)于暴烈学生之(zhi)(zhi)感言(yan)》中，发(fa)见了(le)“与此曹子(zi)勃谿相向”这(zhei)一句话(hua)，才算得到一点头绪：校(xiao)长和学生的关系(xi)是(shi)“犹”之(zhi)(zhi)“妇姑(gu)”。于是(shi)据此推断，以(yi)为(wei)教员都(dou)是(shi)杂凑在(zai)杨(yang)府上的西宾，将(jiang)这(zhei)结论(lun)在(zai)《语丝》上发(fa)表〔2〕。

　　“可惜”！昨天偶然在(zai)《晨报》上(shang)拜读“该校哲教系(xi)教员兼代主任汪懋(mao)祖以彼之意见书(shu)投寄本报”〔3〕的(de)话，这(zhei)才知道我又错了，原来都是(shi)弟兄，而且现(xian)正“相煎益急”，像(xiang)曹操的(de)儿(er)子阿(a)丕和阿(a)植〔4〕似(si)的(de)。

　　但是，尚希原(yuan)谅，我于引用的原(yuan)文上都不加圈了。只因为我不想圈，并非文章坏。

　　据(ju)(ju)考(kao)据(ju)(ju)家说(shuo)，这曹子建的《七步诗》〔5〕是假的。但也没有什么大(da)相干，姑且利用它来活剥一首，替豆萁伸(shen)冤(yuan)：

　　煮豆(dou)(dou)燃(ran)豆(dou)(dou)萁(ji)，萁(ji)在釜下泣——

　　我烬你熟了，正好办教(jiao)席(xi)！

　　六月五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六月七日《京报副(fu)刊》。

　　〔2〕即收(shou)入本(ben)书的《“碰壁”之后》。

　　〔3〕汪懋祖（1891—1949）　字典存(cun)，江苏吴县人，当时的女师(shi)大教员，是(shi)杨(yang)荫榆迫害学生事件的积极(ji)参加者。杨(yang)荫榆宴请评议(yi)(yi)员于西安(an)饭店，他(ta)也列席。他(ta)在这篇致“全国教育界(jie)(jie)”的意见书（载一(yi)九(jiu)二五(wu)年六月二日《晨(chen)报(bao)》）中，诬蔑学生，颠倒黑白，对杨(yang)荫榆大加推崇(chong)：“杨(yang)校长之(zhi)为人，颇有刚(gang)健之(zhi)气，欲努力为女界(jie)(jie)争一(yi)线(xian)光明，凡认为正义所在，虽赴汤蹈火，有所不辞。今反(fan)杨(yang)者，相煎益急，鄙人排难计穷，不敢再参末(mo)议(yi)(yi)。”

　　〔4〕阿(a)丕(pi)　即曹(cao)丕(pi)（187—226），曹(cao)操的(de)次(ci)子(zi)。参看本(ben)卷第(di)520页注(zhu)〔17〕。阿(a)植(zhi)，即曹(cao)植(zhi)（192—232），曹(cao)操第(di)三子(zi)。参看本(ben)卷第(di)520页注(zhu)〔18〕。

　　〔5〕《七步诗(shi)》　《世说(shuo)新语·文学》载：“文帝尝令东(dong)阿王七步中作(zuo)(zuo)诗(shi)，不成者行(xing)大法；应声便为诗(shi)曰：‘煮豆(dou)持(chi)作(zuo)(zuo)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明代冯惟讷《古诗纪》选录此诗，注云“本集不载”，并附录四句的一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清代丁晏的《曹集诠评》中关于此诗也说：“ 《诗纪》云‘本集不载’，疑出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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